传统儒家思想主张一切认知活动都有其身体基础,而身体深受社会文化价值所渗透,“身心一体”概念正是构成儒家身体哲学的重要支柱,儒家因此强调心性对肢体行为的节控作用。受其身体观影响,儒家认为“体”不只是形体的存在,故而强调一种身心的修养;“育”不仅是传授的过程,更是一种德性的培养。由此,先秦儒家在身体训练中注重心的主导作用,提倡礼的节制,即用“修身”“教化”方法使基于身体的教化活动充满自省、自律的意味。 考究《说文》,“身”在中国思想中狭义表示躯体,广义摄心、气、形而为形神相合、身心一体的生命整体。儒家认为,人的身与心是浑然一体的,言身必称心,称心必言身,二者不可分割。“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孔子在谈到身心时常与“仁”并论,“仁”作为能力的美德和行为的愿望构成身体的现实存在,并认为这种仁心与躯体相辅相成时便有利于人的健康长寿,即“仁者寿”“大德必得其寿”。 孟子把身心之学往心为主宰的方向发展,他一方面说“尽其心者……所以事天也”,又说“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指出心的知性、知天的道德功能可以充实浮现于人的身体,心诸内形诸外,“践形”是心的涵养经由身体的外在显示。孟子继续说,“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見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以心为本,以身为末,这种生理存在与道德存在浑然融会的崇高生命气象,表现了一种身心合一、内外一体的观念。“形具而神生”,荀子虽认为形体是精神的基础,但更强调“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箸乎心,布乎四体”,即君子之学是身心合一的,而小人则仅仅停留在口耳之间。 “子不语怪、力、乱、神”,先秦儒家话语对于力量、力气通常是持批评和否定态度的。儒家认为力先天是有差异的,所以孟子言“力不能胜一匹雏,则为无力人矣……是亦为乌获而已矣”,人的力量不应作为炫耀和竞争的资本。真正值得炫耀的资本在于“德”,所以孟子说“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心悦而诚服也”,荀子也说“君子以德,小人以力,力者德之役也”。 传统儒家将身体视为心、形、气等多种层面构成的身体系统,从孔子开始,身体教育的方法就存在着内和外两个向度,向外是以“礼”为核心的修身实践,向内则是以“仁”为核心的省身哲学,内向的“仁”保证了礼的真实性和有效性,外向的“礼”促进了仁德的养成和提高。儒家身体观将运动纳入仁、礼的德治理论体系中,将射、御项目列为六艺科目,成为古人的必修学业,在基于“体”的德性教化中亦看到身体训练的价值,有着不容忽视的历史意义和文化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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