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 遷
☆ 泳 醉 不 醒 ☆
改革大潮剛剛涌起，社會上就流傳著這樣一句口頭禪：五十歲打蔫；六十歲冒煙……（進火化場。） 我嗤之以鼻、也隨之哈哈一笑……“是煤就會發熱；是金子就永遠發光……”箴言警句，也時常在腦海里浮現……
“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毛澤東的鬥爭哲學……也在心中涌動……
正值五十五的我，真是十五個竹筒打水，七上八下…… 下班坐在廠班車裏，昏昏欲睡，開到了洪湖里站。我本來沒有到站卻下了車……沒有目的、隨便走走…… 夕陽西下看見子牙河畔，許多男女老少在輕鬆愉快地暢遊…… 已是深秋時節榆槐無神、楊柳落葉；他們卻迎風飲露、赤身浴霞……真是不可思議……細細打聽才知道，這些人都是“冬泳愛好者”……
…… 我萌生了冬泳的念頭…… （從此，和“冬泳”結下不解之緣，一遊就是十二多年，興致不減當年，樂在其中。）
……不知不覺，走到市郊結合部，田園的清新氣息撲鼻而來……小河的潺潺水聲，冬蟲不甘死亡的斯鳴……交織在一起，奏出一隻“無名交響曲”……
眼前的景象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近……朦朦朧朧地走向家鄉、走入童年……
門前有一條小溪、還有一獨木橋橫在上頭；蘆葦蕩漾、蒲棒點頭、紅蓼輕輕搖晃著自己心愛的小尾巴；野菊也不示弱，白的、黃的、紅的、藍的爭先怒放，不得不讓你眼花繚亂……
邨姑在溪旁、一邊洗衣裳、一邊哼著悅耳動聽的小曲……“一十三省的女兒呀、唯有我蘭花花好……”至今，還在心中迴蕩……
解放前。我家有自蓋的三間土坯房，一到連雨天，屋裡也是大雨大下、小雨小下、外頭不下、屋裡還下……
孩子們放學了，不能空手回家，順路拾些柴草，夏天做飯、冬天取暖……四九年天津解放。東拼西湊蓋起一間紅磚房，當時在全村是顯眼的…… 我放學后，還要到垃圾堆拾煤核兒。（核Hu）用來取暖做飯，補貼家用……小夥伴的手個個凍得通紅，卻爭先恐后，拾少了回家家長還要訓斥，說你是——“費股鷄”。（天津話：不會下蛋的鷄。）家裡連煤球也沒錢買……
五八年。土地被徵用，搬進“中山門”新邨。一個菜市場、一個百貨部、一個衛生院，一個小花園、一個小學校，各區都是一個模式千篇一律。水費、電費、房費加在一起不過兩元錢，使用水電不受限制。這樣，還都不愿意去，故土難離啊！…… 也出現一些謠言：什麽白天就有狼出現、晚上還鬧鬼……（磷火。）我父親不迷信、不信邪率先住進寬敞、潔白、明亮的新房。家家有廚房，用上了煤球爐。煤球也不斷的更新、從人工手搖到機球，機球到蜂窩煤，一直到淘汰……
六八年。復員後，在“向陽樓”分到一套樓房。向陽真是向陽啊，陽光直射屋內，輝煌耀眼。冬天感到十分溫暖……用上了洋爐子（躍進爐。）帶煙筒，預防煤氣中毒……用的是開灤、陽泉煤，甭提多暖和了……還可以考些餑頭、饅頭、山芋、那味道至今也沒有忘懷……
七八年。廠裡分配給我一套煤氣灶具，高興之下，又買了高壓鍋，十幾分鐘、不到半小時，就可吃到一桌豐盛的晚餐……到局裡開會途經南京路，看見第一幢高層（不過十幾層。）“勁松樓”拔地而起…… 心裡就盤算著，我什麽時候纔能住上這樣高級的房子啊！（人心無舉蛇吞象！）就算交再多的管理費、也心甘情愿…… 八八年。夢想實現了，比勁松樓要好上十倍。西青道十五層高樓造型美觀大氣、色調新穎、直聳雲天、以優美的身姿，展現在世人面前，雄偉壯觀…… （繼勁松樓、海光新邨、第三批“高級”住宅。）煤氣管道二十四小時供應、電梯電話、廚房、衛生間、客廳、居室。廣陽臺就有十二平方米，還是封閉的。進駐後興奮地幾宿都沒睡好覺…… 在市民眼裡是可望不可及的好地方……多少人在羨慕著……
（ ……零八年。兒子在開發區又給老兩口，購置了一套別墅，美不勝收……想盡天倫之樂……）
太晚該回家了。纔剛想起，今天是重陽節…… 我一口氣一步一步爬到十二層樓、心中默默數著一 —— 二 —— 三 —— …… 一共三百六十五級臺階……
站在窗前向南瞭望、凝視著遠方的天空，天塔閃爍著光芒，月牙當空；低頭看看眼前，車水馬龍、已是萬家燈火……
……我明白了、我還不老……
……堅持十二年的冬泳，彌補了我心靈上的空虛，讓我活的充實、活的美滿、活的瀟灑、活的健康……
2010．12．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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