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的断指之痛fficeffice" /> 1970年夏天,刚刚开荒新建点的值班三连。 六零炮班算是最大的班,有两门六零炮10个人,我仍然是班长。 住的是干打垒的房子,非常潮湿。当时受文革影响派性也很严重,属于流氓歹徒般连长嫡系的班排住得好,活也轻。我们排比较受气,老一点的指导员也是老奸巨猾,谁横向着谁。 我的反抗是强烈的。我平生不甘心受累还要受气,流血了还要流泪。 在此之前,可以说从到兵团开始我干了当时所有最艰苦的劳作,全团去大兴安岭修路只有一个排,16岁的我是20人的施工班长。下山分配到值班部队的在连队也仅我一人,没有任何修整就来到查哈阳水利会战现场,又让我当上了爆破组长。然后是上山伐木,我又是驻扎在山上帐篷里的放树班的班长。再下山又是荒原里开荒建点。这些艰苦的工作一个紧接着一个,我一个没落下。接近两年的时间里都是在帐篷和干打垒房子里度过的。艰苦生活的经历在当时可以说是唯一的。由于工作和生活条件艰苦使我患了夜盲症,严重的皮肤病,后来找到我的的腰病也确认源于那一时期。 不知是因为不屈于拉帮结派的领导,还是身体原因,也许真的是因为工作表现,我18岁就调入了团部机关。后来遇到的不公是发生在推荐上学过程中,但我人生旅途最终的结局比较好,都说人生先苦后甜好过,算我命好,这时后话。 这天任务是打沙子,就是从山坡取沙子用来盖房子打地基用。 开拖拉机属于好活,但都是普通农业连队调来的农工,与我们值班连队的成员好像还有点说不出的区别。我们班负责跟车装卸。 由于正值夏锄,按照统一的作息时间早上4点钟就起床了。 开拖拉机的车长夜班刚刚睡下,他和我说,徒弟比较笨,到现在连骑自行车都不会,倒车舵轮就不知怎么打。让我帮他挂上拖车。那时好多知青都会开拖拉机,我有这个能力,就答应了。 刚到门外,看见好不容易才摸到车的笨徒弟正在拖拉机上,准备倒车挂拖车。我就提起了拖车前部的三角拉杆。这个胶轮拖拉机是朝鲜生产的“千里马-28”,变速器有快慢杆。倒车当然要用慢杆,但是笨徒弟不懂,快杆没有摘下来就挂上了倒档。方向掌握不好速度可不慢,直奔拖车倒了过来…… 遭殃的是我的手,右手的无名指被牵引钩和拉杆提手挤掉了一段。紧接着,拖拉机的ffice:smarttags" />一米多高的后轮把我重重地挤在了拖拉机与拖车车厢上,如果没有这个空的车厢或者车厢不是空的,那后果不堪设想。经过一阵手忙脚乱,车子停了下来。 这时,我不自觉的用左手攥住右手指,露出的骨头扎手心。奇怪!却一点也没感觉疼。战友们关切地跑过来问我怎么样,我故作镇定,“没什么,手挤了一下。”当松开左手让大家看时,大家都惊呆了。只见满手心厚厚黏黏的黑红的血和暴露的骨头,一个上海知青看过后吓得不敢再看。年轻的战友感到手足无措。指导员知道后,叫起了睡下的拖拉机驾驶员,让几个战友陪着用拖拉机送我去团部卫生队。经过18里的路程来到卫生队,中医孙大夫想检查一下伤情,当一层层的纱布没有完全打开,看到连纱布算上还没有正常的指头长呢,就让再缠上,决定转送师部医院。 又走了24里到了师部医院,才发现当天是星期日。那时基层连队从事农业劳动哪有星期几的概念。送我的一个家在当地的战友认识某外科大夫,说些好话,接诊了我。他查看了伤势后,决定把这只手指的第一节摘除。说便于缝合,不容易感染。在医生手里,患者肢体的存留只是一句话。问我,我只有同意的份。打过麻药,护士想用布帘挡住我的视线,我说不必了。那时我已经读过关羽刮骨疗伤的故事,为他的英雄气概所感染。手术的后半程是很疼的,我面不改色。 当天办理了住院手续,让我的一个同学留下来护理我。同学先要回连队取生活用品,问我要什么,我悄悄地告诉他把我的毛选四卷合订本拿来,我要完成毛选四卷的通读。 应该一星期后拆线,才能出院,在我坚决要求下,我提前出院了。 回到连队,当天就带领战友投入打缮房草的劳动。这项活计需要趟没膝深的水,水下有塔头墩子,崴着脚走好长的一段。到了草甸子深处,用镰刀割这个缮房草。我用右手握镰刀,伤手还没有拆线,使不上劲儿,也担心伤口沾水受到感染。也是刚刚出院身体没劲儿,一天下来筋疲力尽。过几天再到医院拆线时,医生听说后把我好一顿埋怨,“伤口要是感染了,你还得再截一段!”那真不是危言耸听。 这件事我当时没有告诉家里。半年以后回家探亲,怎么向妈妈说呢?我为难了。 老人家头年给我拆洗从漠河修路回来捎回家的棉裤,看到布满补丁,浸透汗碱味的棉裤,妈妈边拆边哭,“这条棉裤怎么能还要?!就是拆了也做不上了。”当时给我做了里外三新的棉裤,寄给了我。那年我也是第一次也是在兵团期间唯一的一次给家里寄钱,是七个月的全部收入260元。 在家住了几天后,我想不能临走再告诉妈妈。经过一番思考,用尽量平淡的语调和妈妈说“妈,我和你说一件事,请你一定要理解,半年前我因工伤把手指去掉一节。”妈妈听完,看着我缺损的手指半天说不出话来。让妈妈心痛的不是伤残本身,而是为什么当时不告诉家里。18岁尽管自己感到不小了,可在妈妈眼里还是一个刚出远门的孩子。选择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语言和妈妈述说,真让妈妈不知如何是好。时过那么多年,这件事妈妈都没有忘记。 工伤事故发生之后,可能是害怕影响四好连队的评比,连队隐瞒没有上报。到机关后听一位现役军官说,如果当时上报,可以定为三等甲级伤残,将来会享受一些待遇。那个年代经常发生剥夺普通战士合法权益的事。 事故的肇事者为了逃避责任,也怕沾上他,不仅没有表达过任何歉意,也没到医院探视过我,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过。或许不让他再开拖拉机,他心里还在怨恨我哪,没良心的人什么时候都会有。有的同学感到气不公想打他一顿出出气,我阻止了。今后见到他,我也会权当没有这回事。 今年是毛主席关于知青上山下乡指示发表40周年,也是毛主席批准成立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六·一八”批示40周年。最近以来,上海、北京、天津、哈尔滨、齐齐哈尔的知青战友都在发起串联重访我们的第二故乡,届时我可能要回去。 因为那时还处在文革时期,兵团内的上下级之间,战友之间也曾有过各种恩恩怨怨。但一切都可以逝去,留下来的惟有与共和国同龄的一代知识青年,为开发和繁荣祖国边疆共同走过的岁月和解不开的心结。 原发地址及网友评论:http://www.china-ws.org/BBS/ShowPost.asp?id=85371
[此帖子已被 冰团战友 在 2008-3-6 15:44:45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