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日报刊登兰州冬泳文章

老嘟嘟

黄河之滨的冬泳人

    兰州的冬泳运动自上世纪80年代在本市黄河水域发端，至今已逾30载。黄河向冬泳人敞开了胸怀，冬泳人则把黄河当作舞台，30多年来导演了一出出波澜壮阔的活剧。黄河兰州段及其两岸承载了冬泳人太多的故事，留下了许多精彩，他们也是黄河之滨美的创造者。

    30年前，兰州市冬泳协会正式成立，经过五届协会的持续接力，把冬泳运动打造成了兰州一张亮丽的名片。有组织的冬泳给黄河带来了大景观，自1989年起，每逢元旦，数百人的冬泳表演，场面十分浩大。冬泳表演者个个像蛟龙入水，似猛虎下山，把黄河的气势、兰州的精神，演绎得淋漓尽致。黄河磨炼了冬泳人，也自豪了冬泳人。试想，众多泳者呼啸而下，那是怎样一种气势。泳者或横渡，或漂流，寒冬搏浪的雄姿，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这些洋溢着勃勃生机的形象，成为兰州市民永恒的记忆。

    黄河是中华文明的摇篮，在母亲河的怀抱中弄潮，首先弄懂了人生：一往无前搏击是进取，是波浪式前进；顺水逆游，水的流速快于泳速，后退也是向前；在回水湾中迂回，看似循环往复回到原点，实为螺旋式升华；人的一生，如在风浪中沉浮，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理想的彼岸。水中的泳者眼睛凝视着远方，充满了对生活的自信与企盼。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平时难以看到的景象，领悟日常难以领悟的人生哲理。冬泳人用自己温暖的身躯，融化了冬，改写了“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古诗文。

    冬泳人在母亲的河流中不但强健了体魄、涵养了精神，并且开阔了视野。到祖国的大江大海去拼搏，舒展一下黄河里练就的筋骨，是兰州冬泳人的别样追求。30多年里，兰州冬泳协会派员到各地参加数百次冬泳比赛，拿回的奖牌百余块。男儿骁勇，巾帼也不让须眉。一个女冬泳队员2019年一年参赛获得的奖项就有20多个。这一年，举办全国游泳城市系列赛的13个站点，她就参加了11站，获得20个第一名和两个第二名的好成绩，分组名次积分全国系列赛总排名第一，为兰州争得了荣誉。获取的一枚枚奖牌色彩明快，红是鲜红，蓝是湛蓝，白是洁白，一如冬泳人的热烈与率真。这些参赛者的轨迹，留下了太多的激情和诗意，总让人感觉到，他们骨子里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有人说，这力量来源于日积月累的冬泳磨炼，也可能是泳后篝火炽热的熏烤，燃起他们对激情竞技的向往。获奖照片被定格的情感，使诸多细节在不经意间泄露。

    黄河给了冬泳人天然的馈赠，冬泳人回馈黄河的是义务救生和恢复生态。30余年来，冬泳人救起的溺水者数以百计，受到社会的赞许。为此，冬泳队员多人荣获“全国好人”或“兰州好人”的称号，并把荣耀的光环带给了冬泳协会的大集体。因为各种因素的制约，虽然冬泳基地目前尚无一处冲洗和更衣遮蔽之所，但是泳友们遵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传统道德理念，继续义无反顾地见义勇为。时光在不停地转换，冬泳人的至善精神却永恒不变。30年的冬泳史是一部集体人格史，翻阅这样的史料，会诱发心灵的震撼。

    数十年来，冬泳人锲而不舍地绿化活动空间。植树节前后，总有一批新树苗被冬泳人亲手所植。如今，数处冬泳基地均草木葱茏，一片生机。这是冬泳人凭借自己的毅力和智慧创造出来的别样风景。他们逐水而憩，行事也若上善之水。基地有了气场，一些被遗弃的猫、狗，也就奔着气场而来。冬泳人为它们搭窝建舍，带来饲料。它们病了，有人治疗；它们繁衍生子，有人精心呵护。小仔仔个个膘肥体壮，在人们的脚下摇尾示好，享受阳光和温情。莫道猫咪无情，就是那只被别人遗弃而在这里受到款待的猫，叼来它喜爱的美味—一只死鼠放到了喂养人歇息的卧榻上，作为回报。如今，这些猫狗已把自己当成这个大家园的成员。在这里，生灵与自然相处得如此和谐，个个活出了自己的滋味。

    河滩上，冬泳人的什锦生活，也处处闪耀着助人为乐的光芒：有人常年如一日，默默地将基地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大家誉为环境美容师；有人有求必应，发挥自己的专长，为泳友修这修那，成为无偿的志愿者；有人以高超的理发技能，把泳友打理得像将军，发型堪比高级美发师却不收分文；天冷了，总有人拾柴，将篝火熊熊燃起，烤暖了众人的身心；平时，总有人用大暖壶带开水，长年累月为大家斟茶送水，滋润着饮者的心田；有人虽然不胜酒力，也时不时地带酒和佐酒菜，为泳友的快乐助兴；坚持为年长的泳者设宴祝寿，成为冬泳协会不成文的规矩……在这里，一箪食、一瓢饮，都体现了互助互爱，人格温暖而通达。他们以自己的善行显示出：热爱大自然的人，总会以善良的心境对待周围的自然之物；总会以理解、慈爱之心对待人类自身。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充实了人生，丰富了生命。这些生活断面，阐述了他们的朴实情感和精神世界。

    河边不但有浩荡，也有安详。开阔的河堤，悠远的天空，飘逸着永恒、神秘的氛围，上有鸟鸣，下有涛声，酿成浓浓的文化意蕴，具有吸引人的独特魅力。冬泳之余，闲暇时分，忙碌后的冬泳人在这里找回人生的悠闲。河滩谷地，有的地方摊上了沙子，有的地方铺上了卵石，有的地方挖出了避寒的窑坑，有的地方搭起了简易的阳蓬。虽然劳作的人个个如鲁滨逊，但雕琢后的河湾就是一处舒适的浴场，是人们泳后的歇息地，也是他们的大乐之野。在冬泳人的眼里，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风和日丽之时，太阳在河滩上空闪动着洋洋洒洒的光，阳光下的人们悠悠地品着茶，天上地下侃大山；秦腔好家随着录放机中播放的戏曲轻吟，时而击节叹赏；有人手执一卷图书，渐渐走进书中的世界；还有人凭着早年练就的功夫，选一棵大树攀援而上，身轻似燕，全然不像七十有五的老者，惹得游人惊愕地驻足观赏。此时，在青石板上画作的棋盘两侧厮杀正酣，木桌四周的牌友争得面红耳赤。争执，在这里是友情至深的坦诚表达；另一边，酒友们猜拳行令之声时起时伏，酒至半酣，醉眼朦胧。有时，日子也需醉眼看。晒透了，喝好了，步履瞒珊地往回走，吃了淋了酒水残羮的小狗，也摇摇晃晃地在夕阳里晃。树丛外的开阔地，有人在音响的伴声下有滋有味地扯着嗓子吼，好像是唱给广袤的天地听……享受泳后的舒适感，拥有阳光般的好心情，笑呵呵地迎接每一天。黄河岸边展开一片辉煌灿烂的景象，人与自然亲近，回归到世俗生活中，酿出一脉幽深的意境和人生况味，那是一种脱离躯壳的销魂。此处，生活简单、纯净，而又充实，人们梦想的田园生活触手可及，质朴的精神追求，给休闲时光带来诗意。生活的纯真和大美，就蕴含其中了。

    浩浩黄河水，塑造了冬泳人坚韧不拔和乐观通达的性格，并为黄河精神注入了新的内涵。黄河精神的火花在这里凝练、积淀下来，传留和感染着人们的思想和情感。冬泳运动已成为黄河精神的缩影、兰州文化的名片。

    30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失，如今看到的虽然是岸边留下冬泳运动的印痕和冬泳人日常生活的点滴，但它犹如一张张视觉档案，是对30年冬泳运动最好的诠释。现在，冬泳人继续谱写着大美人生的乐章。冬泳运动的浩荡之气渲染了黄河大气象，谁执笔墨绘黄河？其中必有冬泳人！

    □高益群 文\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