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7鱼象鱼说【菩提花叶】

鱼象鱼

小和尚说（二）

前几天，小和尚对我说：记得也是去年这个时候，看到您开始录写与“小和尚”的对话，第一篇叫《小和尚》，然后又有《小和尚又说》，陆续乃至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我看过后颇受教益，甚至有从未曾的触动，但一直有几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说，但问无妨。

小和尚问，您和“小和尚”的对话，是真实还是虚构？

我：真实。

小和尚又问，“小和尚”到底是谁？

我：不是具体的一个谁。

小和尚说，我一直觉得“小和尚”不是特定的某一个小和尚。

我：智慧如你都看出来了。

小和尚继续问，而且我还看到了仿佛是我问过您的几段话，难道也被您写进去了？

我说，所以，其实你也是“小和尚”。

小和尚说，但是有一段我曾经问过您的对话，对于我很重要很关键，但是您却忘了收录！

我问，啥话？

小和尚回忆：

有一天，我被您逼着终于背下了十二因缘，马上说自己明白了什么是无常、苦空、无我，因为佛说十二缘起，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乃至生老病死，纯大苦聚集。

可是，您对我说：原来你以为自己真的明白了无常、苦空、无我，然而实际上，你可能并没有真的明白佛陀在说什么。

然后，您问我：当我们谈论佛法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我当时有点懵了，回答不上来。

之后，您自问自答：我以前也跟你一样，圆熟背下了这段缘起的经典句式，就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无常、苦空和无我，以为自己掌握了佛法，并且以为假如以后我教授别人，别人也如此背诵如此思维的话，也会是一样的了解并掌握了佛法——但，其实这事细细想来，是有点可笑的，因为这样简单的世间道理连孩子都知道，人们出生后必定会老、病、死，这不需要佛来教。

我当时抖了一个机灵，说了那个白居易和鸟窠禅师的公案：“三岁童儿虽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

而您没有夸我，而是马上否定我说：“行不得”，究竟还是因为没有正确的知道，没有真实的觉触与体证。

我最后问您：那如何是真实呢？

您说：佛陀所教导的无常、苦空、无我，不是一种观念、思维，而是一个具体的禅修动作——佛法修行所采用的观察取角与方法立面，其实只是一个个具体实际的禅修动作，通过进行这种不断的这种动作训练，舍断渴爱、远离依著、熄灭苦，目的是最后完全地让自己从世间里解脱，而不是为了达成一种完美对称的什么体系或者圆满一种循环自洽的理论链条。甚至说，达致完美与圆满本身，就是对于无常、苦空、无我的深度怀疑，而在世间的完美圆满，本就是无常，是不可能主宰把握而达致的。

因此，我恍然大悟，但又知道自己离真正的契悟还差得远。

听完小和尚清晰完整又精炼切要地讲述出这段我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对话，我有些感动，终于知道小和尚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和尚”了。

最后我对小和尚说，还有一个秘密告诉你：其实“小和尚”不光是你们几个小和尚，还是我自己。

我自己，永远愿是那个不停求索、不断超越，最终抵达解脱究竟的”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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