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渡马六甲海峡是一项国际性游泳赛事,从2015年开始,每年一届。在刚刚结束的第三届横渡比赛中,有中国、日本、新加坡、德国等10多个国家和地区共420多人参赛,其中,我国有20多个省300多人参赛。
在参赛的300人中,有4个人来自我省运城。他们都不是职业选手,各自有各自的工作。他们在3月25日举办的第三届马六甲海峡槟城横渡比赛中全部成功到达终点,其中3名女队员均进入了女子组前十名。这一成绩,刷新了该赛事的全省纪录。
水母、洋流、暗礁、孤独……4月3日,胜利归来的运城籍队员王水亮、刘丽、王智红、史保根四人,讲述了他们在异国他乡的拼搏故事。
疼 水母像软泥一样吸在脸上
王水亮,名字很响亮,其实是个姑娘家。记者见到这个获得女子组第四名好成绩的泳坛高手时,她脖子上有一块深褐色的伤疤。“这就是水母蜇伤的,现在都结疤了,好多了,原来脸上的更严重呢。”她说。
王水亮说,他们四人是去年年底报的名,在几个月的准备工作中,他们也知道可能会在海中遇到水母,但在下海之前,王水亮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水母。她游了几百米就发现一些透明的、圆圆的东西在水里漂着,她很好奇,还仔细观察了几眼。游了一段又发现一只,忽然她想起那就是资料中所讲的会蜇伤人的水母。反应过来后,她再也不敢靠近了,遇到就使劲划水离开。
当她游到1000米左右时,忽然感觉脖子像被衣领磨破了皮一样,被海水浸得刺疼。她边游边寻思着,又游了几百米,忽然感觉有个软腻腻的东西,像软泥一样吸到了脸上。“当时马上就感觉到疼,和烫伤的感觉差不多。而且水母贴得可紧呢,让我一阵阵地抽着疼。我下意识地用手从脸上抠起那个东西,甩到了水里。那时才真正意识到被水母蜇伤了。”王水亮说。
马六甲海峡直线距离最少也有六七公里,这才游了两公里,不甘心就此退出比赛的王水亮忍着疼痛,边祈祷“不要再次被蜇”边继续往前游。
途中,一名男选手慢慢超过王水亮,超出10米左右时,王水亮听到一声尖叫:“我被水母蜇了!”王水亮大声回应一句:“我早就被水母蜇过了!”
除了刘丽,王智红、史保根两人也不同程度被水母蜇伤。史保根说,大赛主办方赛前称用船对水母进行了打捞,但从他们的经历来看,打捞工作并不彻底。
比赛过程中,有选手因蜇伤而上了保障船,但运城的四位选手一直坚持到横渡成功,才让工作人员用白醋喷了下伤口,算是做了治疗。水母蜇伤,一般的处理办法是先用海水清洗再用白醋喷,他们一路在海水中浸泡过来,也算没有耽搁治疗。
四人中王水亮第一个到达终点,女子第四的成绩让她大喜过望,接受采访时,依然喜形于色。“说实话,当时太兴奋了,根本就没顾上疼,站在终点的沙滩上,觉得被水母蜇伤都是一种荣耀,就像别人说的 伤疤是战士的勋章 ,对,就是那样的感觉。”她说。
蒙 游了20分钟还在原地打转
在一些灵异小说中,会提到“鬼打墙”这个词,意思是说人走了好久却还在原地打转。横渡马六甲海峡中,他们四人也遇到了“鬼打墙”——洋流。
遇到洋流的时候,四人中最快的王水亮离岸边只有五六百米了,她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人。
按照原来的节奏继续游了一段时间,王水亮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没有往前走。她以为自己游的时间长了有了幻觉,便以身后一个旗杆状的东西为参照物又游了五六分钟,这下确定了,虽然她一直在划水,但的确仍旧在原地打转。
“我在那打转,边上过来一艘外国船,我大喊遇到洋流了,语言不通的他们以为我要问方向,就指了指对面走了。一会儿又过来一艘船,我又喊了一次,船上的人又指了指方向走了。在那儿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我简直都要哭了。”王水亮说。
最终,横下一条心的王水亮鼓足最后的体力,将原来的蛙泳姿势改成了自由泳,两条腿拼命地往下拍水,再以50米冲刺的力道一口气朝前冲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冲过了洋流干扰区。
刘丽同样也遇到了洋流,她的感受可以用“绝望”两字来概括。她说:“你知道吗?在那周围都不见人的大海里,不管你怎么游都不走,一直就在原地,我简直都绝望了。我们以前只是听说洋流,说离终点只有两三百米愣是游了一两个小时也过不去的,但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思想中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四人中的领队史保根解释道,虽然洋流从表面上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但的确是在流,如果你的速度不能大过洋流的话,就只能原地打转甚至往后退了。还好,准备充足的他们采取了相同的办法:改成自由泳,增加相对速度,最终冲出了洋流干扰区。
值 一句鼓励让陌生小伙没放弃
刘丽说,在历经三个多小时的努力,终于踏上对面的沙滩时,也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横渡成功了,“就像做梦一样。”
她是在其他三人“蛊惑”下而报名的,比赛已经开始了,别人都跳入海中向对岸游的时候,她还站在岸边犹豫到底下水还是不下水。最终,她咬着牙下了海。
但是,她始终觉得不对劲,海水黑乎乎看不到底,很吓人,咸涩的海水更是浸得舌头、嘴唇发麻,更严重的是她极度紧张,导致心慌动作变形,体力急剧流失,根本没了平常游泳的潇洒自如。
撑到2000米的时候,她再也撑不下去了,准备放弃比赛登上保障船。“我抬头看看,发现身边根本没人也没船,最近的船都在两三千米之外,而人只能看见一个个小小的黄点,那是选手身后拖着的保障安全的漂包。”刘丽说,“当时我真是欲哭无泪啊,四百多名选手进了海,就像一把芝麻撒在地里,谁也找不见谁,就算是我喊别人也可能听不见。”
只能靠自己了。意识到这一点后,刘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调整呼吸,将动作拉长放缓。她边调整边在心中默念“刘丽,加油!刘丽,加油!”给自己鼓劲。终于,她恢复了正常,慢慢向前赶去。
这时,两个多月每天至少2000米的拉练显出了效果,前抑后扬的她沿着最佳路线,竟然冲到了第一集团。接近终点时,等候在沙滩上的王水亮大喊:“还有名次,快,加油!”刘丽拼尽最后的力气往前冲刺,丝毫没有顾及浅水区水底尖利的暗礁早已把泳衣划破。事后才发现腿上脚上被划了几十条口子,肉都翻露了出来。
第九名,3小时11分48秒,这是一个连刘丽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好成绩。
12分钟后,王智红也到达终点,第十名!
至此,来自山西水利职业技术学院冬泳队的三名女将,不仅全部横渡成功,而且还杀入前十名。
为了团体荣誉,史保根将三名女将的随身物品放在自己身上赛完全程,再加上男选手们整体实力强大,他没有冲进前十名,但同样横渡成功。
整个团队全部横渡成功,三人取得名次,这样的骄人战绩甚至还额外给山西水院女子冬泳队赢回了一个最佳组织奖。
沙滩上,王智红和刘丽拉起事先准备的国旗,兴奋地在沙滩上留影。王智红说:“到了马六甲海峡,我们的称呼都成了 中国人 。我俩拉着国旗,心中很激动,是从来没有的那种感觉。”
横渡马六甲海峡,除了感受到代表国家的自豪,王智红还收获了陌生人之间的友情。离终点还有几千米的时候,正在划水的王智红碰到了一个湖北孝感的小伙子。那小伙子体力有点透支,准备放弃。王智红鼓励了他两句,那小伙说:“美女,你拥抱一下给我点力量吧!”王智红对他说:“我们不能浪费体力,咱们好好游,游到终点了我就拥抱你。”于是两人互相鼓励着往对面游去。到了对面,踏上实实在在的沙滩,两人激动地相互拥抱。小伙子感激地说:“要不是碰上你,我肯定放弃了。”
回到运城,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马六甲海峡的经历瞬间让四人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王水亮说她上班第一天还忍不住逮住一个同事讲横渡的感觉,当事情传开,蜂拥而来的同事、朋友、亲戚让她有点“吃不消”。“现在我都开始躲了,人太多了,问题太多了,我讲得现在嗓子都哑了。”她笑嘻嘻地说。本报记者 胡增春 通讯员 陈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