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
康熙皇帝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巡视吉林,三月二十五日到达吉林乌拉(今吉林市),除广泛接见地方文武官员、进行大规模的阅兵活动外,还率领太子及王公大臣在松花江畔搭棚设坛,举行望祭长白山仪式,“行三跪九叩礼,以系祖宗龙兴之地也”,并写下《望祀长白山》诗:“名山钟灵秀,二水发真源。翠霭笼天窟,红云拥地根。千秋佳兆启,一代典仪尊。翘首瞻晴昊,岧峣逼帝阍。”
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深秋,康熙再次东巡到达吉林,除了了解政事、体察民情、加强边防等政务外,一项必不可少的内容还是亲临松花江边遥祭长白山神。康熙两次巡视吉林,因路途遥远、交通不便,难以前往长白山,只好在松花江边临时设帐立牌,对祖宗发祥之地遥拜望祭。
事实上,据史料记载,康熙很早就想去长白山,所以,康熙十六年四月,康熙帝谕内大臣爱新觉罗·武默纳、侍卫费耀色等曰:“长白山乃祖宗发祥之地,今无确知之人,尔等前赴镇守乌拉将军处,选熟识路径者为向导,详视明白,以便酌行祀礼。尔等可与大暑前驰驿速去。”当年,武默纳与吉林将军府萨布素一行二百多人,分水陆两队沿松花江寻长白山。回来报告的结果:道路难行!
到了雍正十年(1732年),署理(代理)打牲乌拉总管事务郎中富德因事降职,值年侍卫官翼领达扬阿署理打牲乌拉总管事务。据傅忠岩《 迈图与打牲乌拉总管世家》一文记载,富德是第七任乌拉总管,穆克登之弟南泰之次子,系内务府郎中,因穆克登率兵西征阿尔泰,雍正七年(1729年),富德临时代理总管职务,但一直没有获得正式任命,而且还出了点差错被免职。此时,总管穆克登还在新疆未归,达扬阿也是代理总管职务,没有正式的任命。
清朝满族统治者发祥于长白山,尔后开创基业,所以清王朝视长白山为圣山,历代皇帝都要祭拜长白山。然而去长白山路途遥远,交通困难。至清廷灭亡,也没有一个皇帝能够亲自到长白山。
雍正十年(1732年),驻宁古塔将军常德上奏,请旨在小白山建望祭殿,方便皇帝和地方官员组织祭拜长白山活动。礼部接到常德的上奏,经过研究,复议道:“宁古塔将军常德奏,长白山为发祥福地,神迹显著,请于乌拉之板山望祭处盖造亭殿,以肃祀典。”雍正十一年(1733年),雍正皇帝准奏。其实,选小白山也有一个原因,康熙皇帝第一次遥祭长白山时,地点就选在小白山近北的温德河北处。
建造望祭殿的任务落在了打牲乌拉总管达扬阿身上。
小白山坐落于吉林至丰满西线公路西(市区西南)1.2公里处,位于今吉林市丰满区白山乡,海拔314.6米,旧称板山,也称白虎山,以其状如头北尾南的一只卧虎,且位于吉林城西,按后汉班固《白虎通义》“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之说,以白虎示西,故名。小白山为吉林市四大名山之一,“小山胜丘壑,远与长白通”,与长白山为一脉之山。所以也就用小白山代替长白山了。
小白山满语称“温德亨”或“温德赫恩”,又名温德亨山,意为“祭祀板”,也源于此处的望祭殿。
达扬阿不敢怠慢,亲自组织勘察施工,用了心思,下了功夫,工程当年开工当年完工。至于具体的工作是如何完成,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史料或许有记载,但未能找到。有记载的是:望祭殿落成,正殿为五楹,殿内设“长白山之神位”,山麓建供主祭官驻跸的祭器楼两楹,以作储藏祭器之用,山下建饲养供祭祀牲品的鹿囿一处,所养之鹿用为祭祀牺牲。
前人栽树后人歇荫了,雍正御笔亲批修造望祭殿,却未能东巡来此望祭先祖。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即位,即乾隆皇帝。乾隆皇帝于乾隆八年、十九年、四十三年和四十八年四次东巡。其中,乾隆八年(1743年),乾隆首次东巡吉林;乾隆十九年(1754年),乾隆再次东巡吉林,并亲临温德亨望祭殿望祭长白山神。这年的五月初六,乾隆从圆明园出发,经由古北口、承德、奈曼、科尔沁,一路行围打猎,游山赏水,调研民情,至八月初七方到吉林乌拉。第二天,乾隆即前往望祭殿祭祀长白山。今天,当时的祭祀场面已无从再现,但祭祀典礼的隆重是可以想见的。乾隆御驾亲躬,在长白山神的神位前拈香祝祷,并亲自宣读了祭文:
“维神极天比峻,镇地无疆。象著巍峨,表神奇于瑞应。势雄寥廓,秉清淑于扶舆。钟王气之郁葱……”当夜,乾隆又在寝宫内赋诗《望祭长白山作》,诗曰:“诘旦升柴温德亨,高山望祭展精诚。椒馨次第申三献,乐具铿锵叶六英。五岳真形空紫府,万年天下佑皇清。风来西北东南去,吹送檀香达玉京。”
当时的小白山古树繁茂,芳草铺地,山花烂漫,百鸟声喧,风景十分幽美。“白山鹿囿”也成为吉林旧时八景之一。作为第一个亲自在小白山祭祀长白山的皇帝,喜好舞文弄墨的乾隆,面对这绝好的机会,大展身手,创作了不少咏赞这次祭告长白山活动的诗文。在祭告的文章里乾隆写道:“奥我清初,肇长白山。扶虞所锤,不显不灵。周八十里,潭曰闼门。鸭绿、混同、爱滹三水出焉。帝用女天妹,朱果磁波是吞。爰生圣子,帝用锡以姓曰觉罗,而徽其称曰爱新。是翦是除,匪安匪康,乃有叶赫、辉发、界藩……”
在《清史稿》里也记录有乾隆年制的巡幸铙歌,其中有一首唱赞长白山,开篇唱曰:“长白山,远峙开原,冠高峰,峻极于天。”乾隆在《驻跸吉林境望叩长白山》诗中写道:“吉林真吉林,长白郁嵚岑。作镇曾闻古,钟样亦匪今。邠岐经处远,云雾望中深。天作心常忆,明禋志倍钦。”
乾隆帝的东巡祭奠长白山活动更加奠定了长白山这座“神圣之山”在满族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乾隆以后,清朝又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数帝,但都未能来长白山行望祭大礼,但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必须坚持,每年就由地方官在春秋二季代行祭祀。最后一位爱新觉罗氏在此行祭时,清朝已灭亡了。1934年,溥仪在日本关东军的扶持下,当上了伪满洲国皇帝。登基庆典之后,在众官员的簇拥下,溥仪来到小白山望祭殿,匆匆地举行了祭祖仪式。随着清王朝的覆灭,爱新觉罗氏皇帝退出历史舞台,小白山望祭活动也被历史的东风刮进了风尘里。
小白山望祭活动停止了,可惜的是那座没有招谁惹谁的望祭殿,解放战争时期被国民党军队拆除用来建工事了,仅存的祭器楼也毁于十年动乱。望祭殿只留下一个看不出规模也没有香火缭绕的遗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