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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探索真谛543(院长) 于 2016-4-3 15:03 编辑
为什么被吃了上千年 荠菜仍然是野菜
不知从何时起,吃野菜成了一件春日的风雅事,在平常的生活之外,添了新鲜和趣味。今天的大发现,让我们走近常见的野菜,也了解一下如今食用的蔬菜和野菜之间的渊源。
原标题:为什么被吃了上千年 荠菜仍然是野菜
鼠麹草 荷花 编者按/
马上就到清明节了,说起清明,除了踏青,大概大家想起的,应该就是野菜。记得曾经还在上学的时候,学了一篇《挖荠菜》,此后的每个春天,都会对这种菜念念不忘,哪怕是后来上了大学,荠菜肉馅的馄饨也没吃厌过,即便如此,也觉得荠菜馄饨里的荠菜不是我期待的那个荠菜。更小一些的时候,春天在野外一定要挖鱼腥草,凉拌吃嫩叶,反而不爱吃根。在东部地区,也有清明节吃时令野菜的习惯,比如拿来做青团。上大学的时候,隔壁寝室有老家在浙江同学,清明节后带来自家做的青团,咬一口唇齿留香。
不知从何时起,吃野菜成了一件春日的风雅事,在平常的生活之外,添了新鲜和趣味。今天的大发现,让我们走近常见的野菜,也了解一下如今食用的蔬菜和野菜之间的渊源。
【植株小 芥菜仍是野菜】
栽培蔬菜从野生状态到成为人类餐桌上的常客,经历了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十字花科的白菜出现了大白菜小白菜等不同的品种,而且大白菜还有结球的品种和不结球的品种。但是从先秦时期就被先民作为甘甜代名词的荠菜,以及野豌豆,还是依旧长在野外,至今仍是野菜。
四川农业大学园艺学院设施农业科学与工程系的严泽生副教授介绍,是否把野菜驯化成栽培蔬菜一般有几种考虑,“一般有这几种特征的野菜不太容易被驯化成为栽培蔬菜,一是植株个体比较小的,荠菜就是植株过小,没有栽培价值;二是植株有毒的;三就是分布地比较限制,对环境要求高,不适合普及生产的。”严泽生说。从野菜到栽培蔬菜,要经过驯化和选育的过程,所以即使有些野菜有人工栽培,但是能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栽培蔬菜还要两说。“比如折耳根已经有人工栽培,但是还是以野生状态为主,更多还是算半野生状态。”
上海辰山植物园的工程师刘夙介绍,说蔬菜必须注意到蔬菜的特点,“和主食不同,蔬菜对穷人来说,并不是必需的食物,所以在历史上,对蔬菜驯化需求总的来说不算太大。”换句话说,在旧时,人们普遍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追求餐桌的丰富化,一般平民更看重主食,蔬菜只是副食,“因此,虽然可以在野生蔬菜上找到种种劣势,论证这些是它们没有被驯化的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人们并不觉得它们非驯化不可,也就是说缺乏驯化野菜的动力。”刘夙补充。
清明时节吃野菜似乎已经成了时尚,菜市场上,一把香椿芽的价格比大多数当季蔬菜都要贵些,其实,时间若再倒退得久一些,我们会发现,现在所有的蔬菜,都曾经和荠菜、鱼腥草、清明菜一样,生长在野外。可以说,现在所有的蔬菜,都曾经是野菜。
四川农业大学园艺学院设施农业科学与工程系的严泽生副教授介绍,所有的蔬菜都是通过野生植物的驯化得到的。就像我们之前讲白菜、油菜就提到,它们被人类驯化,逐渐成为了今天我们熟悉的模样。我们说蔬菜的时候,会提到蔬菜的品种,这其实是人工选育的结果,在自然界中的野菜只有类型,没有品种这个说法。
是什么时候开始,野菜变成了田间的常客,被人精心侍弄,按时采摘了呢?上海辰山植物园的工程师刘夙介绍,这个过程,比我们的文明史更长。“在一些新石器时代的遗址,比如甘肃秦安大地湾遗址中,就发现过可做蔬菜的植物的种子等遗存,说明中国的蔬菜栽培在史前时代就已经开始了。”严泽生还提到,蔬菜生产起源于原始农业时期,在新石器时代的一些遗址中,出土的不仅有蔬菜的种子,还有种植蔬菜的石质农具。
甲骨文中的“圃”就是菜园子
蔬菜栽培作为农事活动,在甲骨文中也有记录,“甲骨文中有‘圃’字,而圃指的是菜园,说明至少在商代,就已经有了专门种植蔬菜的园地。”在金文中,“圃”字的字形也很有特点,颇像一个块围起来的田地上面长出来一个小苗,《说文解字》中,对“圃”的解读是“种菜曰圃”。我们今天常说的“菜园子”,其实“园”字也在甲骨文中出现了,指的是栽培果树的场所。既然有专门的场所,那肯定也得有专人管理。在《周礼·天官冢宰·大宰》中,还有这样的记载作为佐证:“以九职任万民:一曰三农,生九谷。二曰园圃,毓草木。”
《诗经》里写的野菜 有的已被驯化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诗经》是了解先秦社会的一个窗口,从文学到社会无所不包。《诗经》中出现了不少植物的名字,也吸引了学者们的注意。有学者统计,《诗经》中涉及植物132中,也包括多种园艺植物。刘夙说“《诗经》其中有不少是野菜,比如荠菜、野豌豆。”野豌豆有个很清新的名字,“薇”,采薇指的就是采野豌豆。在当时,荠菜和野豌豆仍是野菜,但是也出现了不少蔬菜的品种,“可以肯定的是,在《诗经》那个时代,韭菜等个别种类已经驯化,成为完全的栽培蔬菜。”
从野菜到栽培蔬菜,这个过程可以这样简单想象和描述:在原始部族中,男子渔猎,女子采集。可能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大家发现,这收集回来的嫩叶、地下挖出来的根茎吃下去不仅没事,而且尝之别有风味,于是可能是把没有吃完的,可能是再次出门时有意收集的野菜、种子种在了居住地附近,保证有吃的。也是在种植的过程中,人们也有意识地挑选那些更适合人类口感的蔬菜,比如吃叶子的蔬菜就选叶子长得好的,吃花的蔬菜就选花开得多的,收集它们的种子一代代有偏好的选育,形成特定的品种。
刘夙补充说明道,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的定义,可以做副食食用的草本植物,以及某些木本植物的芽苗或真菌就是蔬菜,因此野菜也属于蔬菜。和野菜对应的概念应该是“栽培蔬菜”:直接从野外采集的就是野菜,栽培的就是栽培蔬菜。好比鱼腥草和荠菜,现在都有产业化栽培,栽培的鱼腥草和荠菜就是栽培蔬菜,而从野外采的鱼腥草和荠菜就是野菜。
【餐桌上的蔬菜 源自五湖四海】
前面已经提到,其实我国的蔬菜栽培历史非常长,在春秋战国时期,韭菜就已经被驯化成为栽培蔬菜了,但其实说起我们今天的蔬菜,很多都不是我国原产的。这里要提到一个栽培植物起源中心的概念。
四川农业大学园艺学院设施农业科学与工程系的严泽生副教授介绍,根据瑞士和俄罗斯一些学者早年的研究,在世界范围内,蔬菜作物有12个起源中心,中国是其中之一。白菜、长豇豆、笋用竹、山药、萝卜、以及一些水生蔬菜比如莲藕、荸荠、慈姑、茭白都是在中国中心起源的蔬菜。
莲藕是吃了上千年的传统蔬菜
水生植物好像在中国先民的心中有独特的地位。我国是莲藕的起源地之一,在距今五千多年前的仰韶文化遗址中,就曾出土过莲子,当然,那莲子已经变成土炭了。先民们种莲,有的是为了看花,有的是为了吃莲子,还有的是为了吃莲藕。
至今在江浙地区,有“水八仙”的说法,芡实、莼菜都在其中。比较特殊的是茭白,四川这边也把茭白叫高笋。虽然我们现在吃的是茭白的茎,但是在先秦时代,茭白是吃的它的种子,把它当做粮食来吃的,茭白的种子被叫做“菰”,是传统“六谷”之一。后来人们发现,如果茭白感染了黑粉菌不抽穗,植株除却茎部却不断膨大也不见病态。出于某种偶然或者必然,发现这变大的茎另有风味,就把这些感染了病菌的茭白种了当蔬菜吃。
外来的蔬菜挤掉本土驯化的蔬菜
除了中国中心以外,印度、中亚地区、地中海沿岸、墨西哥南部、南美洲比如秘鲁、厄瓜多尔地区的居民也驯化出了一些当地特有的栽培蔬菜品种。比如黄瓜是在印度驯化的,胡萝卜、菠菜、蚕豆是在中亚地区驯化的,而玉米、马铃薯、辣椒的“老家”就是在美洲被驯化的了。
上海辰山植物园的工程师刘夙说,从西汉时期开始,与外界日益加强的联系也丰富了当时国人的餐桌,异域驯化好的蔬菜不断传入中国,人们便更没有驯化本土野菜的意愿了。不仅如此,曾经驯化的本土蔬菜,在外来蔬菜的冲击下栽培面积也不断萎缩。“典型例子就是野葵和菜瓜。野葵也叫寒菜,就是《诗经》中的“葵”,菜瓜是《诗经》中的“瓜”,如今都已经很少吃了。
这是因为,从西域、海路传来的蔬菜里面,有一些多少具有主食性质,如豆类、瓜类等,有一些具有辛香气味,比如芫荽、芹菜等是肉食的好搭档,这两类蔬菜相对来说容易引起人们注意。可能多了许多选择以后,先民们也开始挑选起了蔬菜的口感,黄瓜、豌豆、胡萝卜、辣椒逐渐在餐桌上占有了一席之地。
需要说明的是,我们吃的野菜里面,有一种叫水芹,也有的地方叫它野芹菜,虽然和芹菜都有芹字,这两种可不是同一样东西。水芹是原产我国的植物,而芹菜则是通过丝绸之路从西域传来的,两者除了名字中都有个“芹”字以外,并无瓜葛。“当然也有个别野菜和今天常吃的蔬菜有一定亲缘关系,比如产于北方的野韭就是栽培韭菜的祖先。换句话说,栽培韭菜是由野韭驯化而成的。”
【《诗经》中那些野菜】
荠菜
荠菜在野菜中的知名度和历史都比较悠久了。在《楚辞·九章》中有这样的句子“故荼荠不同亩兮,兰茞幽而独芳”和《诗经·邶风·谷风》中有“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可见口感甘甜的荠菜自古就是吃货们的最爱了。
其实在四川,荠菜在田间地头、房前屋后也颇为常见,不过记忆中,长辈们并未强调这种野菜的美味,高远平说,北方吃荠菜更多一些。和菊科的野菜难以辨别不同,荠菜还是很好认的,这个时节,荠菜正开着花,白色的小花有四个花瓣,呈十字形,花开在植株顶端,花下的长茎上,有三角形的东西,那里面是荠菜的种子。“成熟后,里面的种子就蹦出来落到地上,萌发生长。”
需要提醒的是,现在可不能急吼吼地挖一株荠菜回来吃,因为荠菜一旦开花结果就老了,没了那种鲜美。为什么荠菜这么鲜美却没有成为我们餐桌上的常客呢?严泽生说,这是与荠菜植株太小、产量过低有一定关系。蔬菜种植是一件精细活,颇费工夫,荠菜植株太小,种出来收的量也抵不上为种它所耗费的精力。
荇菜
荇菜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在《诗经·关雎》中,让后人想象的,除了男子对女子的爱慕,就是荇菜的模样究竟如何。《说文解字》中的解释是,“荇,菨余也”,《释艸》的解释是“荇作莕”,《尔雅·释草》中说,“莕,接余,其叶苻。”
在古代文献中,接余被描写为生在水中,有白色的茎,叶子圆形,紫红色,浮在水面上。李时珍还在《本草纲目》中详细区分了荇菜和莼菜的区别。事实上,荇菜还是在我们现在的生活中时有出现。有网友在内蒙古草原、北京大学和北京的一些园林中,还拍到了荇菜的真容:叶子浮在水面,嫩黄色的花朵高出水面,与睡莲、莲花相比,别有姿态。
薇 野豌豆 薇是看上去很小清新的一个字眼,也是指的一种野菜,叫野豌豆。虽然叫“野豌豆”,刘夙说,可不能以为和豌豆之间有某种牵扯不清的亲缘关系。“豌豆是从丝绸之路进入我国的,和野豌豆完全没有关系,不能想当然以为豌豆是从野豌豆驯化而来的。”
野豌豆,或者说薇,长相倒是很清秀啦。《史记·伯夷列传》中记载,伯夷、叔齐隐居山野,不食周粟,吃的就是野豌豆。野豌豆是豆科野豌豆属的成员,开紫红色的小花,嫩叶顶端也有像豌豆尖那样的卷须,柔嫩可爱。
四川常见的野菜
先说说春天里,四川常见的野菜有哪些呢?四川农业大学园艺学院设施农业科学与工程系的严泽生副教授,和成都植物园科技科的高远平介绍了几种四川常见的野菜。
蒲公英
说起蒲公英,一般人都会想起蒲公英的种子,一个白蓬蓬的小球,一吹就跟小降落伞似的四处飘散,而蒲公英的花也很有辨识度,黄黄的一小簇,在野外非常醒目。只是,野外长得和蒲公英相似的草也比较多,那就还得辨认蒲公英叶子的特征。比如它们所有的叶子都直接从根部长出排成一圈。有说法称,这是利于植物体躲过早春烈风的侵袭。
蒲公英是菊科成员,菊科是一个大家族,还有一些野菜,比如黄鹌菜苦荬菜、中华小苦荬、蔊(han)菜也都是这个科的成员。开小黄花算是它们的形状特征。大概是因为菊科植物多,长得也比较像,有学植物的学生这样调侃,说如果你带着一队人上山看植物,那么见到菊科的,请务必踩死;如果看到菊科开小黄花的,请务必踩死后再碾上几脚。
高远平介绍,黄鹌菜、蒲公英和蔊菜都是能吃的野菜,我们食用的莴苣也是这个科的成员,不过和蔬菜相比,这些野菜的苦味更重一些。
诸葛菜
诸葛菜 在春季的原野上,诸葛菜很吸引眼球,蓝紫色的小花颇有特点,四枚花瓣,花瓣底部连在一起,长得像个细长的喇叭,如果植株多一些,还能显出一些气势。高远平说,诸葛菜也是十字花科的植物,我们平常吃的白菜、甘蓝都是十字花科的成员。
诸葛菜又叫二月蓝,诸葛菜这个名字则与诸葛亮有关,传说诸葛亮担任蜀国丞相期间,遇到了粮草供应不足的问题,请教了有经验的老农之后,他开始推广种植这种野菜,作为粮食的补充。不过至于历史上诸葛亮是不是推广种植了这种菜,这个菜是不是二月蓝,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如果要吃二月蓝的嫩叶尝鲜,得记住它有很重的苦味,需要用开水焯过才能入口。严泽生说,苦味在野菜中多见而在蔬菜中不常见,就是因为在蔬菜的驯化过程中,人们会刻意选择蔬菜的口感进行培育,所以苦味在选育的过程中就逐渐变淡甚至消失了。
华西都市报记者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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