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的养生之道 (2013-04-13 12:35:14)[url=]转载▼[/url]
庄子(前369——前286)是战国时期著名文学家、思想家和哲学家,道家的创始人之一。庄子的祖先为楚国贵族,而庄子本人则拒绝同宗楚威王的聘请,一生仅只当过一种叫做漆园吏的小官。庄子现存著作三十三篇,由晋代郭象整理,定名为《庄子》,也称《南华经》。其学说涵盖当时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其主旨是“天人合一”、“清静无为”。庄子一生崇尚自由,主张尊重和保养生命,提倡安时处顺,任其自然;清静无为,不为物累;虚己游世,远离灾祸的养生(保养生命)之道。
庄子以为,人生有限,生命极其宝贵,所以要尊重和保养生命,他的《养生主》(养生的关键)一文,开篇就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督,中间。晋郭象注:顺中以为常),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是说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却是无限的,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必定劳神费力,既然如此,还去不断地追求知识,必然会弄得精疲力竭,那将是很危险的。善于养生的人,不做善事以求名声,不做恶事而免于刑罚,奉中庸之道为常法,就可以保护身体,保全生命,就可以奉养父母,以终天年。
庄子的养生之道主要蕴含在他的《养生主》、《达生》、《外物》、《让王》、《山木》、《刻意》、《天道》、《至乐》等著作中,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养形”,即通过摄取外在的物质来调理保养身体。《庄子·达生》:“养形必先之以物,物有馀而形不养者有之矣;有生必先无离形,形不离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是说保养身体必须要有足够的物质保证,然而物质充裕却不能很好地保养身体的情况常有,保全生命虽然离不开身体,但身体存在,生命却已丧失的情况也常有。生命的产生不能抗拒,生命的离去不能制止,这是一种自然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养形”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保持身体健康和生命的延续,但不能避免天灾人祸给人带来的危险和侵害。二是“养志”、“养神”,即通过内在的修养来培养志向、保养精神。所谓“养志”,是指培养、保持不慕荣利的志向。《庄子·让王》:“故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意思是说,善于培养自己不慕荣利志向的人,就能忘却自己的形骸;善于保养自己的身体的人,就能忘却功名利禄;得道的人,就能忘却工于心计。所谓“养神”,是指保养精神。《庄子·刻意》:“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惔而无为,动而以天行,此养神之道也。”是说“养神”就是要做到心灵纯粹而没有杂念,保持清静而不改变,恬淡而无为,行为符合自然规律,这才是养神的基本法则。庄子认为,只有兼顾“养其外”(养形)与“养其内”(养志、养神),才能够做到神形兼备,健康长寿(见《庄子·达生》)。
庄子的养生之道,注重内在的修养,认为“养志”、“养神”重于“养形”。
一是安时处顺,任其自然。庄子认为,生命是一种自然现象,因此养生也要“依乎天理”,顺其自然,不必刻意追求长生。《庄子·养生主》中所举的几个事例都说明了这个道理。庖丁解牛,按照牛自然生长的的骨骼脉络解剖,游刃有余,文惠君(旧指梁惠王)听了庖丁的讲述,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养生的要领。公文轩见右师只有一只脚,大惊失色,问右师,是天赋,还是人为?右师答道:“是天赋而非人为,我生下来就只有一只脚。人的外貌都是天生的,不是人为而可以改变的。”沼泽中的野鸡走十步才能吃到一口食物,走百步才能喝到一口饮水,但它并不希望被人蓄养在笼子里,虽然有吃有喝,精力旺盛,但失去了自由,并不是一件好事,还不如顺其自然,在野外自由自在的生活。秦失吊唁老子,仅大哭几声便离去,老子的弟子都说秦失没有感情。秦失说:生死是一种自然现象,来到这个世界上,夫子是应运而生;去世,夫子是顺其自然而死。安于天理和常法,顺应自然和变化,就不存在哀伤与欢乐。死亡是上帝为人们解脱倒悬之苦,是一种自然现象,是以不必过分悲哀。庄子还认为,既然生命是一种自然现象,就应该“安时而处顺”(《庄子·养生主》),不必去刻意追求长寿。世界上有一种导引之士,“吹呴(音xu,嘘气)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古代一种模仿动物动作的体育运动,可以养生延寿)”(《庄子·刻意》),无非是为了长寿而已,像彭祖一类长寿的人,都喜欢用这种方法锻炼身体。“若夫不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无功名而治,无江海而闲,不导引而寿,无不忘也,无不有也。澹然无极,而众美从之,此天地之道,圣人之德也”(同上)。是说若不刻意砥砺意志而自身高洁,不须倡导仁义而自然修身,不必追逐功名而天下大治,不避居江湖而保持清闲,不施导引之术而能延年益寿,忘记一切,保有自身,恬淡而没有穷尽,一切美好的东西便随之而来,这便是自然法则,圣人的美德。
二是清静无为,不为物累(外物给予人的拖累)。凡是具有容貌、形象、声音、颜色的东西,都是物体,所谓“凡有貌象声色者,皆物也”(《庄子·达生》)。世界上的事物千变万化,没有定准,人们往往“有甚忧两陷而无所逃,螴蝹(音chenyun,怵惕)不得成,心若悬于天地之间,慰昏沉屯,利害相摩,生火甚多,众人焚和,月故不胜火,于是乎有僓(音tui,,通隤,崩坏)然而道尽”(《庄子·外物》)。是说人们面对千变万化的外在事物,喜忧交织,越陷越深,无法逃避。不能忘情,瞻前顾后,所以劳形怵惕,一事无成。利害得失在心中相互碰撞,因此心烦意乱,焦躁万分,清虚淡泊的心境抑制不住内心的焦虑,于是颓然毁坏,天理丧尽,生机熄灭。世人为物所累,主要在“祍席之上,饮食之间”(《庄子·达生》),以及对于名与利的追逐,“天下之所尊者,富贵寿善也;所乐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声也;所下者贫贱夭恶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声”(《庄子·至乐》)。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感到忧愁恐惧,这种有损身体、耽误养生的做法实在是太愚蠢了。富人辛勤劳作,积攒大量财富而不能全部享用,是对自己身体的轻视;权贵们夜以继日,苦思冥想,想方设法保全自己的权位和厚祿,是对自己身体的疏忽;人生在世,忧患与生俱来,长寿的人终日糊里糊涂,长期处于忧患之中而不死,这是何苦!所以庄子以为,喜怒哀乐、好恶取舍是养生的大忌,“形劳而不休则弊,精用而不已则劳,劳则竭”(《庄子·刻意》)。免于“形劳”,“莫如弃世(忘却世事)”,“弃世则无累”(没有外物的拖累),身体就可以保全,精神就能恢复(《庄子·达生》)。主张“心不忧乐”、“不与物交”(《庄子·刻意》),树立“重生轻利”的观念,古代唐尧禅位给许由,许由逃往箕山;虞舜让王于善卷,善卷避居深谷;商汤将天下让给务光,务光怒而拒之。正是因为他们超然物外,不慕名利,所以才能够全身而退,以终天年(见《庄子·让王》)。同时还要“少君之费,寡君之欲”(减少你的耗费,节制你的欲望)(《庄子·山木》),“不内变”,“不外从”,做到物我两忘。善于养生的圣人处世安闲自得,清静无为,“静则无为,无为也,则任事者责矣(任事者各尽其职)。无为则俞俞(从容自得),俞俞者忧患不能处,年长寿矣”(《庄子·天道》)。清静无为,“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故其德全而神不亏”(《庄子·养生主》),“无天怨(天灾),无人非,无物累,无鬼责”(《庄子·天道》)。清静无为、不为物累的圣人,生如浮云,死如休息,他们不思前想后,不事先谋划,因此睡觉时不做梦,醒来后没有忧愁,精神纯粹无暇,永不疲惫(见《庄子·刻意》),所以他们能够始终保持身心健康,颐养天年。
三是虚己游世(虚己,犹虚心。虚己游世,为人处世谦卑低调,不自以为是),远离灾祸。人生在世,祸患如影相随,处世不易。比如有聚合就有离散,有成功就有毁败,品行端正就要遭受挫折,尊贵显赫就免不了非议,有所作为就有亏损,贤能的人就要遭到谋算,无能之辈就要受到欺侮等等(见《庄子·山木》)。庄子认为,要想免于祸患,安享天年,就必须“削迹捐势(隐藏自己的形迹,捐弃权势),不为功名”,“虚己以游世”(《庄子·山木》)。例如鲁侯向市南子请教消除祸患的方法,市南子说:您消除祸患的办法太肤浅,肥硕的狐狸和皮毛带有花纹的豹子,栖息在深山老林,潜伏在岩穴山洞,是为了保持安静。晚上行动,白天栖止,是为了保持警戒。虽然隐隐约约感到饥渴,也只能早晚间或到江湖上去觅食,生活很有规律。虽然如此,它们还是免不了罗网和机关的暗算,狐狸和文豹何罪之有?是因为它们珍贵的皮毛给它们带来了灾祸。今天的鲁国就像这种珍贵的皮毛一样,只能给您带来灾祸,但愿您隐藏自己的身形,舍弃珍贵的皮毛,荡涤心智,摈除欲念,悠游于人迹罕到的广袤原野,“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见《庄子·山木》)?又如孔子被围困在陈国与蔡国之间,绝粮七日,几乎饿死,孔子很有些惧怕。太公任去看望孔子,并给他讲述“不死”的道理。太公任说:质地坚韧而笔直的大树总是先遭砍伐,甘甜的井水总是容易枯竭,你刻意矫饰,以智者的面目去惊吓愚蠢的人,自以为有修养而去印证别人的污浊,流光溢彩好像举着太阳月亮行走,到处张扬,所以不能免于灾祸。以前我曾听集道德文章之大成的老子说过,自我夸耀的人不能成就功业,成功的人容易毁败,成名的人容易损伤,所以只有摈弃功名而还原于普通的人,学说普遍流传而自己韬光养晦,道德盛行而不求自己的名声,纯朴而又平常,可比纵情任性的狂人,削除形迹,捐弃权势,不求功名利禄,自己不谴责别人,别人也不会责备自己,才能真正免于灾祸的侵害(同上)。
庄子还认为,养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必须长期坚持,不可懈怠。“善养生者,若牧羊然,视其后者而鞭之”(《庄子·达生》),是说养生好像放牧羊群,只有时时鞭策自己,才能取得有效进展,保持身心健康,享受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