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犯傻的冬泳

上海人

犯傻的冬泳

2014年02月06日09:30 来源：南方报网—南方日报  


　　 李小米

　　我所在的城，一条大河烟波浩淼。几年前，下游修建了三峡水电站，大半个城，都淹没在水下了。

　　我是一个倔强的怀旧者，常怀念水下老城那滔滔往事，怀念水下那一砖一瓦。我伫立水边发呆，不是遥想在水一方的佳人，是在凭吊水下老城，你看，那水中突起一个漩涡，是当年老柏在二马路家里用蜂窝煤炉子炖猪蹄子吧，炉子上的砂锅里，咕嘟咕嘟响着。

　　去年冬天早晨，我沿着滨江路开始了晨跑，路边，有高大银杏树的落叶在风中沙沙沙响，那些银杏树，让我想起在风中穿行的高大男子，他们披着风衣，望着一湖大水，沉默寡言，但内心波澜四起。我中年以后开始锻炼身体，爱护身上每一个器官，是明显感觉器官已显出折旧和疲惫之态。我的朋友王胖子，早开始冬泳和爬山了，他呼哧呼哧爬上山顶，然后在山顶高呼，一个月就减了二十多斤肥肉。

　　那天早晨，我从被窝里爬起来，冥冥之中感觉有一件大事要发生。我穿上运动衣，在阳台上做了几次深呼吸，下楼，沿着银杏树林立的滨江岸边跑步，我的肺叶，在晨风中萌发出阔大的绿色叶片。我越跑越兴奋，越跑越快。

　　我跑得大汗淋漓，累了，靠在树下喘息，感觉发热，索性就脱掉上衣。朦胧中，看见江水中一个人影在移动，原来，是一个冬泳的男人。我热血上涌，浮想那水下，有我当年游走县城的马路，尘土飞扬中，市声喧嚣里，还有我那逝去的青春，我丈母娘那淹在水下的老屋，我在那小小房间里，趁她去提开水壶，吻她那乖巧的女儿……

　　我激动了，冲向河堤，扑通一声，跳下江水，我要学学王胖子，去冬泳。哎呀，妈！水冷得刺骨，我牙齿打战，这简直是北冰洋啊。悔意在水下迅速升腾，我已下水，尽管回头是岸，我还得检验一下，一个男人的耐力。

　　我蜗牛一样缓缓游向水中，突然感觉双腿有些痉挛，刚游了几米，终于像一条死去的鲨鱼，游不动了。蚀骨江水，让我全身如筛糠，渐渐到麻木。我手脚并用，吃力爬上岸边，穿好衣服，似乎已经失去了行走能力。谢天谢地，正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我牙床抖动，哆嗦着招呼停下：“快……快……送我回家。”

　　回了家，妻子见我脸色发青，急坏了，问，遇到啥情况了？我没理会她，抱来一床被子，把自己裹紧。但我还是扛不住了，上午开始咳嗽，发烧。吃了感冒药，咳嗽更凶了，高烧不退。

　　下午，我被送到医院，医生诊断，急性肺炎。一周过后，我才病愈。对妻子，我一直隐瞒着真相。但见了王胖子，我终于忍不住，告诉那天我冲动之中去冬泳的事。我嘀咕着说，我也只是想到水下去怀一次旧。

　　王胖子呵呵大笑道，你想要怀旧，咋不搬到周口店山顶洞那儿去居住啊，在那儿还可以发思古之幽情呢。

　　哎，真是犯傻呀，是不是我智商有啥障碍，才有了那次暗藏危险的冬泳。

长风波浪

盲目的冬泳是不可取的！

台湾路电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