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漓江冬泳人 于 2013-2-5 11:41 编辑
知青回雁山 同叙未了情 人生长路,漫漫旅途,许多往事都有可能迷失风中,逐渐淡忘。唯独那段知青岁月,却让所有知青铭心刻骨! 这是一段并未远去的真实历史,这是我们亲身经历的蹉跎岁月。尽管知青生活早已退隐在历史的天空,到农村插队落户的日子也离我们的现实生活相去甚远。可是,只要有了打开记忆闸门的契机,曾经的知青生活就会重新在脑海里回放,我们仿佛又会回到了那个不同寻常的年代,走进那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当“知青回乡”将本周目的地定在雁山的时候,我和同为雁山插队知青的老伴一见公告,当即决定——去! 11月12日,按公告约定的时间,14名当年的知青在良丰集合,前往草厂里村回乡看看。 良丰圩镇,失去功能的街市一片破败,让亲眼见过其繁华的我们,感慨着时光能从人们记忆犹新的缝隙中溜走。 我们造访的第一个村子是雁山乡果园村委的新桥园村。 这里曾因只种经济作物而成为雁山乡首屈一指的富裕村,这里也是当年全乡唯一吃商品粮的村子。因果园村委不接受首批知青,我们当年每次从这里走过,那封闭严实的村庄和果园,都让我们觉着神秘。恨不能钻过那成篱的丛棘,进去里面一探究竟,以满足我们的好奇心。 从遗留下来的仓库、农舍看来,当年的新桥园村虽然比种植水稻的村子经济条件好些,但也还远远谈不上富裕。当下他们种植的温州柑和黄梨,也都算大路货,远非精品。 原来的机耕路,已经修成宽敞的柏油路,左走枫林村委,而右走的罗安村委,就是我们42年前插队落户的地方。一望无际的草地,坦坦荡荡地铺展在秋空霁海之下,阳光为坦平的原野镀上一层秋日的金黄。那是我们曾经用青春和汗水浇绿的原野,也是浸透我们血泪的土地,是一块至今想起还心头悸动有如噩梦的地方。 42年前,上山下乡是全国的大趋势,表面上我们响应着党和国家的号召,接受了下乡插队落户的毕业分配。实际上我们就像沉淀在水底的泥沙,被生活的潮流驱赶着前行。 走出校门离开家,迈出人生就业阶段的第一步,本该是需要每个人经过人生定位的慎重考虑,作出适宜于自己的抉择。可是,那个时候,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下乡当农民这一条路,我们别无选择又无可逃避。接到插队落户的通知,就等于接到下乡当农民的命令,必须立即迁户口,两天以内全校统一由部队派军车送我们下去。人性被扭曲、个性遭扼杀的年代,人也单纯,听话,任凭命运安排。是不是要当一辈子农民?按说是人生大事,居然谁都没考虑或根本就没想过。下去后能否适应农村生活?能否挺得住艰苦的劳动?这些实际问题也无人过过脑子。还有7天就是除夕,能不能让我们回家过年?就连这种眼面前的问题都无人顾及,可想而知,被政治愚弄的我们,任由摆布的心灵麻木到了何等程度! 对于今天的年轻人来说,知青下乡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很多人只知道多年前,曾有一批中学毕业生在文革中陆续下乡,然后返城。在乡下,这些“学生仔”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当年的知青们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下乡的?下乡后在生活、劳动和文化方面遇到了哪些障碍?他们是如何度过在农村的日常生活的?……这些问题,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大部被湮没。尤其是“80后”、“90后”年轻人,对那段历史更是知之不详。当前,由于种种社会因素,有些人存在着美化历史的倾向,现代描写知青生活的小说往往都带有理想主义色彩,描述着的并不是老知青的真实生活和真实思想状态。更有像《小芳》这样的流行歌曲,为了唱红以获取最大的商业价值,编造谎言,为文造情,把知青在农村不可能获得的爱,编造得如同常态,像真的一样。被误导的年轻人,不少人错误地以为逝去的那个知青时代一切都很美妙,还有人甚至主张可资借鉴以解决当下就业困境,害人不浅! 而实际情况呢?从宏观角度看,当年的知青绝对是悲剧的一代、是历史的牺牲品。在“老三届”知青中,有一大部分是没有受过完全中学教育的青少年,只能算中学肄业,下乡时候年纪最小的才15岁。这样的一批人,突然中断了正常学业,经历了“文革”动乱,然后被强制下乡去参加他们实际上难以承受的重体力劳动,这不能不说是历史的荒诞。 在雁山方言中,以茅草盖顶的屋、棚、栏等统称为“草厂”。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草厂里”村,以过去村民大都住茅草屋而获村名,说明了此村茅草资源的丰富以及村民过去生活的贫困。光阴荏苒,40多年过去了,如今的草厂里,道路宽敞,新楼连幢,处处果园,村庄如同居民小区。当年的老支书给我们介绍了村里多次接待外国和我国国家领导人到村里访问的情况,还特别介绍了村里的发展情况。近年来,仅38户人家的草厂里,在扩建道路上的投资就达20万元,文化室兴建的投入就达18万元,自来水设施投资13万元,电话、电视、网络线路投资20万元,还在农业产业结构调整中不断加大着科技与信息的投入。让生产插上科技的翅膀,农民的生活也发生了质的飞跃,成为远近闻名的样板村。 作为当年的老知青,故地重游,老场院、老井台、老式自行车……都让人感觉亲切;果园、菜地、农作物、曾经劳作过的土地,都散发着一种熟悉的气息。 我们到果园摘果,去菜地种菜,徜徉田间散散心,到农家小院聊聊天,烧柴禾灶,吃农家饭,过了一把农家生活的瘾,又围坐在一起,回忆起过去的知青岁月。 “读行天下”网友对公告帖提出了“你们对这段历史怎么看”的设问。楼主回帖说:“历史由后人评说 ,我们尽管活在当下,过好每一天。”其实,评说这段历史的话题很大,涉及到文革——这场被广泛认为是建国后最动荡不安的重大政治运动,以及后文革时期大背景下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因素,并结合知青运动本身,才能在剖析这段历史的基础上,归结出客观论断。这样的评论,让知青来做有点勉为其难,且不公平。而曾经处于这场政治漩涡中心的知青们,当然也有以亲身经历来解读知青运动的话语权! “文革”后期的1968年,流血冲突的动乱在全国蔓延,你死我活的“武斗”席卷了全国,中央不得不出面弹压。动荡的局势刚刚平复,66、67、68届(俗称“老三届”)的初、高中毕业生分配问题又成了难题。而当时大学早已停办,以工业为主体的国家经济体也全面崩溃。一句话,百废待兴的国家无法在城市里安置这些“老三届”。而偏偏这些上千万的“老三届”本来就是全国“武斗”的生力军,如果闲在城里,又是社会动乱的一股潜在的危险力量。加上农民的儿子毛泽东,一直在思索而不得其解的问题是:“土地分给了农民近20年,为什么农民仍旧吃不饱饭?”于是他想到了要给农村输入一股有文化的新鲜血液。这几方面的综合因素,大概是让知青上山下乡决策出台的比较接近于真相的原因。 在那个特定的年代,一切都得顺应当时的社会大环境,我们这些本该上大学的少男少女,却和很多同龄人一样,被强制着一头扎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业生产中。梦想被压抑在灵魂深处,身躯承受着不堪重负的艰苦劳作,饱受苦与累的折磨。有的人累得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到回城的那一天,更多的人却是累得不知道明天早上自己还能不能爬起来。 生长发育的年龄段,亟需营养补充的身体,却只能吃糠咽菜,比那蓬门瓮扉、食芋饮水的农民还要清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谁都不知道苦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才到头。 回城探家的日子,往往是知青们最幸福的时刻。同时,城里的万家灯火,也最能勾起知青们“还能不能回来再做城里人”的迷惑和伤感!也是希冀尽早结束不幸命运、祈求救赎的悲情之日。 对于知青这段“苦难史”,人们贬褒不一。有人说那是“变相劳改”;有人认为那是烙在知青脸上的“红字”;更多的是没有亲身体验的人,不了解实情,缺乏感性认识。美化苦难的言辞失之于浮夸,炫耀苦难的姿态又显得做作。其实,是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造成了那一代人的无知,无辜而饱经磨难的知青,毋须添加任何贬褒之词。 然而,生活是公平的。苦难净化灵魂,艰辛催人奋进,悲情使人崇高。经受过苦难岁月的洗礼,在迷茫、绝望中发奋的知青们,就像是涅槃后的凤凰,全身都焕发出一往无前的朝气。有位上海知青说过:“再苦再难的经历,都不会白过,最终都会沉淀为财富,滋养你,丰润你。”知青生涯经历那么多的坎坷和磨难,但是,每一位知青的脸上都刻写着“无怨无悔”,那是只有岁月能读懂的不向命运屈服的脸。知青生涯磨砺出的坚韧不拔、守信务实、对任何困难都无所畏惧的性格、意志,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让我们终生受益。 有人说:“每个知青身上都有一种情怀,流淌在血液中,深入到骨髓里。”其实,那就是苦难岁月磨砺出来的一种人生记忆。这种知青的DNA,是内在于知青体内的共同基因。而外在于身上无法抹去的“知青标记”,就是对任何困难都无所畏惧的精神力量。有了这样的精神力量,我们在后知青时代,无论遭遇何种际遇和浮沉,都能以平和而淡定的心态,从容面对。借用当年样板戏的台词:“有了知青这碗酒垫底,什么样的酒对我们来说全是享受!” 岁月如歌,知青生涯教会了我们无畏和宽容,用真心和微笑对待身边的人和事。经历是精神财富,忘记了经历,近乎丢掉了财富! 岁月作证,知青生涯是我们不可忘却的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