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窨子”和土专家

冰团战友

“地窨子”和土专家
    大约在1973年前后，吕树芳（男）从二连调到团部服务社（就是商店，部队管内部的供应生活用品的小卖部习惯上叫‘军人服务社’，到了兵团，把‘军人’两个字去掉，就称其为‘服务社’。）当采购员，暂时没有分配到住房。团部距离二连大约有12里的路程，这个没有人认真测量过，我曾经在一天早上跑步到二连，觉得距离不止12里。
    那时的北大荒人生活能力非常强，没人为什么叫苦，也不求助于领导什么的。
    有一天，副股长长海、提货员杨福臣和我（当时任团物资股的助理员）从仓库回机关，路上长海股长说去吕树芳家看看。
    我们来到团部家属区后面一块空地，远处已经再看不到什么，这里紧接着收获过的耕地，只有一望无际的黑土。
    “到了。”长海、老杨想必都来过。
    这个“房子”在地面以下，朝阳的一面高出地面30多公分，那是窗户，背面有门。这个门与地面一平，正方形，就像是井口。开门一看，下面有木制的不大结实的梯子，很陡，“进屋”要从梯子走下去，像是下菜窖。
    进到屋里，靠南面是一铺炕。窗户类似天窗，屋内也挺亮的。墙壁用石灰刷过，由于“墙”很潮湿，呈铁灰色，石灰刷的墙一道子一道子的。墙上有镶着亲友照片的相框，室内有桌椅，有水缸、酸菜缸，橱柜里有碗筷儿，炕头有炉灶，地面摆着蒸锅、马勺，都是过日子的基本用品，室内没有电灯，晚上的景象我没有设想过，一家三口似乎也其乐融融。
    这就是身穿人造革皮夹克，机灵、瘦瘦的，能说会道的服务社采购员吕树芳曾经的家。
    黑土带的土松软得像发糕，根本不适合挖地窨子，挖这样的地窨子，自己居住也没人会干涉。“管它适不适合，有没有人干涉，我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不这样做，上班那么远生活上也实在不方便；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也许这样做更加促使单位能够尽快给自己分到“正式的”住房。
    那年头，采购员不好干，也算是个人才。“出门像公子、上火车像兔子、回来报账像傻子”这几句话就是当时兵团采购员工作的状况的真实写照，那年头，哪个采购员不是拉一屁股的债？服务社于主任（就是因为姓于便得外号‘嘎牙子’）、聂指导员为了留住他，也多次向有关部门帮助吕树芳申请住房，好像没过两年他就分到了一间旧房子，这是后话。
    说起房子，我们值班三连出身康拜因手的指导员也有一个发明。
    在1970年建点时他亲自设计了连队第一幢建筑。这幢建筑兼具食堂、礼堂、宿舍、砖窑多项功能，用现在的话应该叫“多功能厅”。食堂、礼堂、宿舍都可以兼容，唯独烧砖不行。原打算地下左右两个砖窑，砖窑的烟通过地面再到后面的大烟囱，这个地叫“火地”上面是大宿舍，宿舍内就不用再生炉子了，大家真佩服指导员的想象力。
    结果呢，砖窑一点火，满屋子到处冒烟，呛得没法进人，烧窑又不能撤火，撤火，砖就报废；不撤火，哪有那么多的燃料，况且到处冒烟室内怎么住人？实验失败了，数九寒天摄氏零下三十几度的气温，没有火炕，人住在铺板上，滋味可想而知，现在与谁说起睡觉要用棉袄蒙着头，也许还会有人相信，要是说带着棉帽子和口罩睡觉，醒来一看眉毛上结满了白霜就觉得不可思议了，可这并非属于虚构。冷得实在熬不过去，有人就弄点烧的放在房山所谓砖窑的烟道里燎一燎，建筑物后面那根高高的烟囱彻底成了摆设。大宿舍成了广场式的大车店，战友们开始有丢东西的，我那双大头鞋就是刷过凉在窗台上丢的。
    建那个建筑物时，我们炮排15个人和泥、挑砖、挑泥上跳板当小工，十几个人供一排27名“瓦工”（当时的定额是4个小工供一个瓦工，我们弄反了），料供不上时，一排还告状，指导员摇晃着脑袋问我“今年还能不能供上了？”这嘴有多损！我顶了他一句，他看看炮排一个个汗流浃背的战士，没趣地走了。
    黑土带的土不适合烧砖，团里启用就业人员老张设计引进整套的制砖生产线，成立砖厂，我们还参加了建厂初期的试生产，后来机炮连整建制编为砖厂的主体。砖厂的生产线原理近似于现在轧面条的机器，无论当时下了多大的功夫，原料配方没有解决好，就只能生产“核桃酥”。
    最近电视里一位曾经吃过苦的过来人考虑今后的日子不多了，说现在就喜欢看轻松使人快乐的电视片，不愿意看流血牺牲的战争镜头，这也算是一种现实的生活态度。我却总愿意看《发现之旅》和《老故事》频道，就想了解当年那些艰苦卓绝的不应该被历史遗忘的故事。

冰团战友

冰雪绢花 发表于 2012-3-13 14:02
非凡的年代，非凡的经历，历练了一代非凡的青年，往事不堪回首（我妹妹说的），她也是知青，她是我们 ...

全国一千多万知青的命运牵动着千家万户人的心。绢花是知青的姐姐，无名上将、蓝色海湾两位大哥都是知青家属。王刚王强兄弟是我知青战友的弟弟。

蓝色海湾

  这种半地下的房子，是不是类似大庆当年创业时的“干打垒”？

古月胡

不错！等待看下集！

FAN0828

                 地窨子挺好，冬暖夏凉接地气。储存白菜，山芋，土豆

   适宜，    住人吗？     差点。




                           实话实说。

冰团战友

蓝色海湾 发表于 2012-3-12 19:29
这种半地下的房子，是不是类似大庆当年创业时的“干打垒”？

大庆的“干打垒”在地上，“地窨子”在地下，干打垒的建筑方法是不脱坯，直接用土掺少量的石灰夯制墙体。大庆原址是红色草原牧场，一片沼泽盐碱地，还不属于几块世界著名的黑龙江特有的黑土带。

冰团战友

FAN0828 发表于 2012-3-12 20:04
地窨子挺好，冬暖夏凉接地气。储存白菜，山芋，土豆

   适宜，    住人吗？      ...

地窨子真就和地窖差不多。谢谢您的欣赏。

冰团战友

古月胡 发表于 2012-3-12 19:30
不错！等待看下集！

胡大哥也总爱回忆早年间的事。您的阅历和心态我比不了。

我是小叮铛

冰团战友 发表于 2012-3-13 04:35
胡大哥也总爱回忆早年间的事。您的阅历和心态我比不了。

      爱看您的作品。很生活化。就像发生在身边的故事。看到您的文章我就经常念给老李听。老李就精神十足讲他在知青点的故事。回忆能让他话多。也是我们共同交流也是最和谐的话题。《我也下过乡》

冰团战友

我是小叮铛 发表于 2012-3-13 11:41
爱看您的作品。很生活化。就像发生在身边的故事。看到您的文章我就经常念给老李听。老李就精神十足 ...

你们家、我们家，还有许许多多同时代的人，都属于知青家庭。知青——整整一代人的人生名片。一会儿我为你们和所有知青朋友传上一首歌，歌名为《天下知青是一家》。

我是小叮铛

冰团战友 发表于 2012-3-13 12:48
你们家、我们家，还有许许多多同时代的人，都属于知青家庭。知青——整整一代人的人生名片。一会儿我为 ...

         谢谢！谢谢！看到您的回复我已泪流满面。此情此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深有体会。    

冰团战友

我是小叮铛 发表于 2012-3-13 13:05
谢谢！谢谢！看到您的回复我已泪流满面。此情此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深有体会。

《天下知青是一家》传完了，请您二位和冬永网所有与知青命运相关联的朋友们欣赏。

冰雪绢花

    非凡的年代，非凡的经历，历练了一代非凡的青年，往事不堪回首（我妹妹说的），她也是知青，她是我们姐妹兄弟中生活能力最强的一个，冰团战友文章写得好，也让我了解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