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历险(1)

晨泳

(转帖)

早年间，笔者在较长时日里，多次听老辈人讲过，阴阳两界分水岭有一条波涛汹涌的界河，或被称作冥河。阳间人无论谁都时时在岸这边徘徊，稍有不慎，随时会卷入旋涡里，出壳的灵魂被河对岸的鬼卒抓住，打入地狱为新鬼。

个中细节，因众说纷纭，年代久远已然淡忘了。但笔者儿时亲身历经险境的一件往事，虽斗转星移了太多年轮，仍记忆犹新。

上世纪５０年代中期，我就举家居住北方Ｍ城。这年仲夏暑假，刚刚步入小学校门第二年的我，玩兴正浓，自然对放假可以多戏耍乐不可支。每天做完作业，都要跟在哥哥姐姐后面，去街对面的公园尽情地玩。

这个公园是古代Ｍ朝皇亲贵戚私家花园改建的。尽管在Ｍ市诸多园林中规模不算很大，但匠心独运而成的人工土山，沿山顶向东西两侧错落而置的五尊龙亭，漫山遍布的乔灌树木，如茵的奇花异草，却整日价招徕得游人如织，远近宾客瞩其名纷至沓来。尤其是园北端在原古建基础上拓展起来的Ｍ市少年宫，时时弥漫浓郁的娱乐艺术气息，成为远远近近小朋友流连忘返的好去处。

这天下午，我照例和哥哥姐姐在少年宫里玩耍。可是，整日摆弄着的玩具和器械，在今天似乎已经索然无味了。以后，该玩什么好呢？听好多小朋友说，山上挺好玩，为什么不去看看呢？想着想着，趁哥哥姐姐一不留神，撒腿跑出了少年宫大门，蹦蹦跳跳独自上山了。

呵呵！这山上果然不错。满山坡铺着平坦如毡的草坪，五颜六色的花在微风中不时地摇曳，散发沁人肺腑的幽香，行行绿树为游人遮挡着骄阳的照射。游兴大发的我，不禁徜徉在一块又一块草坪上，沿着林间甬道，再去找寻早就听说过的五龙亭。不一会儿，已经来到山顶最高最大的亭子里，只见梁柱上雕龙画凤，色彩斑驳。好奇心驱使我沿着下山的路，越走越远，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山坳旁，坐下休息。

天地一沙鸥

唉!现在又有拍头党了.

晨泳

2.

喘息未定，猛然觉得身后有人走近，没等扭头看时，一只手又摸在我的头上。顿时，一种惬意、奇妙又昏昏然的感觉袭遍全身。不由自主站起来，跟着来人就走。抬眼看去，只见这人头顶两只尖尖的肉角，腰间围一块象似虎皮的裙子，浑身黑黝黝。也不回头看我，一边只管往前走，一边口中“来呀，来呀”念念有词。 听着怪人“来呀，来呀”的不停絮叨，霎时我走到一条浊浪滔天的大河边，那人却早已不知去向了。再往前看，只见河中出现了一条狭长的小路，透过朦胧的水雾，似乎远不可及的对岸有两三个同样头颅躯体，面部却獠牙巨齿，丑陋眼目不时渗出凶光的人形鬼影，在不停地向我招手，不停地传来与刚才同样的呼喊声。 此时的我，已经全然没有了自持之力，只能顺着对岸呼喊声的方向，蹚上了河中这条狭长的小路，不由自主往河心不停地迈步走着，走着。耳边只闻雷鸣般咆哮的浪击声，环顾前方的小路，如同细细的独木横陈面前，稍有不慎一失足，就会掉进脚下的旋涡，被排山倒海的浊浪卷走。 提心吊胆又无奈何地走在河中，如同灌了铅的双脚使劲迈动，却总也走不了多远，恐惧感已经弥漫了全身。不经意间一抬头，除对岸鬼影的狞笑呼喊外，更可怖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面前的水中，时而飞起一些骷髅骨架，随浪翻腾狂舞，黑洞洞的眼眶射出一束束令人不寒而栗的青光。万分恐惧的我，极力想挣脱面前的险境，扭过身要往回跑。哪知道，前前后后已经被浑浊的河水包围……

晨泳

3.

绝望中，又感到有人使劲摇晃自己的肩膀。睁眼一看，是哥哥姐姐，和其他一些人站在身旁。见我醒了，哥哥姐姐抢着问：“你人小胆不小，干吗自个儿上山，你不知道这山上有坏人？”“你自个儿乱跑，看让拍花子拍上你了吧，还跟他走，进了山洞你就没命了。” 这次“历险”事件发生近两个月后，听大人们说，当地公安和部队对这座土山从事“拍花子”勾当的匪患，进行了全面搜捕清除，拔掉了残害人民生命财产的毒瘤。再以后，又陆续听到不少传闻，说Ｍ城许多年来常常有小孩失踪，还说城内外一些阴暗角落里，早就隐藏着以“拍花子”为职业的恶徒，专门以装神弄鬼用迷幻药引诱小孩，杀害后取其五脏六腑制造“药引子”的禽兽勾当。 至今，虽已光阴流转、事过境迁了几十载，我已从孩提到少年、青年，又步入中年行列。然而，每每想起当年的“历险”，总难免“后怕”几分。那时，假如不是哥哥姐姐及时找我，自己早不知成为哪些恶徒手下的牺牲品，成为哪些人口中的食物。 再转念，世间或许鬼魅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为鬼魅之行，以装神弄鬼危害社会，危害苍生。常常听朋友们讲一些“鬼非鬼”的故事，我儿时这段亲身经历，是否可以并入“鬼非鬼”之类中呢？ 所庆幸的是，随着社会进步，我曾遭遇的旧时“拍花子”，早已在时代车轮碾压下绝迹了。然而，现今在城乡四野冒头的“忽悠”之为，“人前说人话，人后说鬼话”之为，算不算“鬼非鬼”即人为鬼魅的勾当，算不算新式“拍花子”呢？如是，当众起而鞭挞，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