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津老知青 于 2015-1-27 05:42 编辑
野 味
傍晚西半天乌云黑压压一片,果然半夜风雨交加,雨越下越大,还打起了炸雷,空旷寂静的小山村被雷和雨笼罩着,雷声,打得我们几个知青都使劲往被窝里钻,隔着厚厚的屋顶都感觉到雨点啪打的声音,好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好像要把我们湮没,真是关门雨下一宿(xu),几个年轻人渐渐地睡着了,雨淅沥沥下了一夜,雨,明天会给他们带来一个惊喜。
一早雨停了,门前被雨水淹了,洼处雨水静静的睡着,烦着银光,不时树上滴下一滴水珠落在水洼上,泛起一圈小小的涟漪,放在门口的几个脚盆和小桶早已装满了雨水,空气变得异常清新!到处是湿润的,小山村被装扮的烟雨蒙蒙,我们的心也被滋蕴了,树叶上随处可见晶莹的露珠,风停了,院外的的玉米七扭八歪的扑到了一片,远眺山坡上的桦树林笼罩在一片片白色的薄雾中,布谷鸟动听的叫声远远传来,布谷,布谷......
雨休,难得的空闲,雨后百物呈现,百草丛生,突然想起了下在山上夹毛的(毛:动物)夹子,几个男生在我的带领下去后山,看看我们前几天下的夹子有没有收获。一路笑语,踢踏着带着露珠的青草,鞋打湿了,眼前一朵小花,一片叶子,一只趴在路边的青蛙都给我们带来了喜悦,万物静观皆自得,能欣赏大自然是最快乐的事,忘却了劳累,忘却了烦恼,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野猪,野猪,一只野猪”小眼聚光的王志明高兴地叫了起来,看见了,看见了,树下背阴处一只不大的野猪牢在了夹子上,看见有人来,吓的跳起来想逃脱,无知的家伙,夹子套在一只蹄子上哪里跑的掉,上蹿下跳挣得笼绳快要断了,声嘶力竭的叫着,大黑赶快捡了一截树枝走到猪跟前,说了句“对不起了”使足力气照着猪头就是一棒子,猪立马停止了嚎叫,打懵了。我们赶紧用绳子捆住了四只蹄子,用大树枝抬起,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赶。 我先进村找会杀猪的王树亭,听说后惊讶的眨了眨小黄眼睛,呲着大黄牙问“真的”“真的,千真万确”我挺起胸高兴地说,他转身在堂屋大厨里拿出一把尖刀,拿布包起来,回头对我说“老规矩,下水归我”“行,快走吧,一会猪就醒了”。
知青的院子里,野猪躺在那里四条腿在微微动颤,浑身都是泥水,王树亭叫把大盆大盐准备好,把猪架在四块石头上侧躺着,猪还在微微的喘着气,女知青们害怕躲在屋里隔窗观看。王树亭拿起抬猪的棍子又照猪头夯了一下,这次猪消停了,慢腾腾的拿起尖刀擦了擦,然后猛的照猪脖子喉管处刺了一刀,血喷了出来,又上下扩展了两刀,抓起一大把盐,顺着刀口往血脖里撒一把大盐,血慢慢的流进了大盆里。 几个人抬起挂在墙头上,开膛破肚,冒着热气的肠肚,哗啦一下流到了早已铺好的席子上,只连着大肠头。连剥皮清肠,整个下货带皮22斤,去骨精肉60多斤,王树亭整个过程流水一样顺利,真是寡妇生孩子--老手,不过这一套下货,心肝肺脾肾,头脑皮和尾,都给他我心里确实有点心疼,也罢,谁让咱不会呢。王树亭得意的说,这是个当年猪,由于食物链的短缺猪长不快,饿猪寻食,撞枪口上了。
十二个知青断断续续吃了五天。炖了一大锅约四十多斤,不用放佐料,放点当地的土酱油,放盐即可,清香嫩烂。汤肉并存。第一次品尝到如此美味,那个香味全村都能闻到,凡闻味而来必给嚐之。剩下的放在地窖里时时的拿出来炒菜用。
我还特意到王树亭家饱蹭了一顿猪下货,满嘴流油,绝对不能便宜他,美餐后,嘬嘬牙花子,拽着脑袋,边走边想,美味啊。想起了后来到北京吃的卤煮火烧,锅里煮着猪下货,滚开的老黒汤拽进一个死面饼子,烫热再夹出来切碎,汤加下货就变成了卤煮,哪赶得上我们的野味纯真。
女知青们雨后结伴到坡地里捡蘑菇,雨后疯长的蘑菇,在草丛中,在石头缝隙里,在大树旁随处可见那大大小小的蘑菇,它们像一把把雨伞伫立在那里,那姿态好像一个有生命的女人,娇嫩可爱。她们用衣服包着,兜着一大堆刚摘的蘑菇兴致勃勃的背下山去。
又一道生态的美味,猪肉炖蘑菇,肚里暖了,心里也暖了,无声的环境,寂寞的心里,未知的前景,有了它,过了把嘴瘾,我们还想什么。尽管在后来的生活中,在各种各样的宴会上我喝过各种价格昂贵的汤,吃过各种有名堂的肉,但我永远忘记不了这顿野味,忘不了知青的时光,忘不了我们自己做的野猪炖蘑菇,和那魂牵梦绕美味的肉汤。
天津老知青 2014.12.25.
编后
杀生,如今我已忌讳,就连小飞猛也有生命,也要让它来一个生命的轮回,不去伤害它。当时的年代,没人怜悯你,自有历史辩说,我们只是饥饿,没有油水,肚子空空如也。七十年代的贫瘠与现实为证,原谅那些老知青们 ,到今天不容易,他们给祖国担起了重担,完成了历史使命,现在仍然在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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