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與 祖 母 書

潮平两岸阔

        此上溯十九年四月末，汝辰时离世。吾等至近前，犹温且遗泪，跪中无不恸哭。祖父异感言：祖母私自命数，前日即行将家什、细软类择之，别时无一人，无遗言。吾视汝之殗殜状，吾不知语从何处。吾母与姑母历书汝之生前，及吾之念，潸然若雨。生死有别，从无择期，予知从此隔世，殊知猝然？
        此上溯三十余年，余懵懂，每每尾随，或田埂、或园中、或堂前，宛若一摇怜小犬。犬大至学堂，缠伴雨雪，汝甚惜，至山冈短松处若干顾盼。父从戎数年，家中多由汝与母亲办治，吾母曾言个中曲扰，惟与汝诉之。吾记当年，汝偏爱吾母胜于姑母；吾系长孙，亦溺爱之。依稀当年，居家贫弱，衣食多虞，汝与吾母俭操之。犹记吾父归家探问，吾视汝尽数睦和，时时感言涕零，至次日鸡鸣；吾少不更事，惟绕吾父膝前嬉闹，未记一言，若是今，当一一录之。祖父不谙农事，终日看顾山林或牧牛。祖父性多桀骜，汝无以怨声，无不顺之，所屈在心，故今私自感言：汝之痛，系大痛；汝之生，独献亲眷，与己无丝毫。予至弱冠，尝不知何等孝顺侍汝，算计汝平生，献之不足十元飨食。嗟呼！空余子孙憾也。
        值汝身后，吾辈茁壮，汝后五年，育一女方舟，品性端正，聪颖淑好；初长成，曾问汝之健在之情状，答曰：曾祖母系为父挚爱长者。吾公干远行，携一精致木杖与祖父，聊资之娱，孰料祖父遇人无不啧啧称羡，道出原委，此系吾长孙至北京购置，数百元之多。汝若在，吾当终日刺探，捧珍馐，奉衾被，等汝消受。然吾知晚矣。
        晚乎，吾知未晚，我终日补牢，侍奉父母，少有懈怠，然父母多秉承汝之遗志，事事躬亲，不累吾等，无不似汝。双亲花甲，齿危发华，此乃天理难违，惟诚恐敬奉，别无良策。
       是年除夕，吾与父偕往祭扫汝与祖父，吾携父亲之手，无不惊显当年，吾似一小犬，毫无生分，其亲、其爱，无以名状。且与父请命：此去，无须率众，惟父子二人顾往拜祭。父诺。
       呜呼！丙戌将至，是汝二十祭年，吾说千万，汝不知一言，然吾之念，未曾隔阻断绝，连年视汝窀穸，理荒秽杂芜，睹青烟飞扬，当视汝归，顿觉近矣。吾亦人父，与父驻足，屡顾盼，酸楚淤胸，汝知否？若不知，天知！
       黄泉小道冷矣，人世尚可温，掩泣忍言：勿念！今年除夕，吾与父守时如初，慰汝之灵，长跪不起。

清江的女儿

读其文，吾祖母慈祥面容顿现眼前。泣之，良久不忍掩卷！

空明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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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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