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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山游记ffice ffice" /> 太原周边皆山。每天看着太阳从东山升起，又看着太阳从西山落下，看来看去就看了50多年，仅知道东山坡上有双塔凌霄，西山脚下有晋祠毓秀，真不知这山环水贯的故城，沿边数十里内，登高即见山光凝翠，俯瞰便是川容如画，老小子我是白活了半个世纪。 自从在汾河边上认识了许多泳友，便在与他们的交流中知道了放足郊游的许多去处。前些时候，啊英才等人出游了乌金山，回来后讲述览胜体会时用了“强制洗肺”四个字，乍一闻言，我即心仪大动。这一冬的蛰居，肺腔和气道内积存了太多无法滤去的污浊，真想在那山林气息的反吐和吸纳中让自己的胸廓尽情地翕张。时与我待，夙愿遂成。ffice:smarttags" />4月28日，有赖笑声的促成，我们一行14人走进迎泽区属的罕山地界，此处与乌金山乃掌指之隔。 行前的打算是在寿阳境内的欢乐村下车后循路去登乌金山的，但在机缘的错落中我们捷足先登了罕山。因为，当我们驻足欢乐村举目四望时，罕山瞭望台的塔尖标出了群峦中的第一峰高。那视野中的突兀使我们忽视了对乌金山的寻找，一改初衷地要捕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居然有倡有随地就改变了原初的计划。于是我们乘车回返10公里，在迎泽区张家河的罕山入口处，开始了我们“会当凌绝顶”的登攀。 罕山的入口就在我们回程的公路边上，开口处是宽阔的黄土砂石路基，路面上有汽车轮胎轧压过的痕迹。路两旁的土坎圪墚上密密实实地遍布着枝叶刚刚绽绿的荆棘灌木丛，路边上的土窠窠里一蓬蓬一簇簇的枯草丛中一把把一束束的新草探出青翠的身姿。这就是山路的起点，它没有缤纷的山花摇曳，没有怡人的芬芳迎宾，只有朴素的春华和翠微中的鹅黄让你赏心悦目。大自然布春的雨露还要让这苦盼中的山野继续等待，我们始一上路，就感觉到春的气息在这里怎么就那么迟暮。 有好朋友的相偕为伴，有好心情催促脚步，我们无意浏览路边风景，也就少了对罕山春景的苛求。大家仨俩一伙的扯开了闲谈，有说有笑地热唠使开心之旅的脚步迈得轻松自在。 继续向上走，山路狭窄起来，纯粹变成了游人的行径。随着山路向上蜿蜒，抬望着的眼光就看不到它挺进中的线路了。灰褐色的荆棘灌木把与山体同色的小径掩没，蓬草和落叶又把游人的踪迹隐藏。我们以山顶瞭望台为标,在杂草灌丛中寻路登高。当脚下踩着黄土层中的石砾时，你会感到山岩的坚硬；当脚步在松针和枯草中起落时，你会觉出山路的柔软。逐渐拔高的坡势令我们的走行不甚艰难，放足山野的别样欣然和开心的笑谈把野趣增添。 行前我以为这“强制洗肺”需要暴走中加快脚步，让急促的呼吸扩展起伏的胸廓，贲张的血脉在急速的奔涌中完成体内新陈代谢的交换。但真正踏上这山间野径，我觉得徐行的步伐比健步疾进更有利于胸肺间气体的交换，我们更加注重的是精神的散步和情感的畅游。当我们带着楼林厦海逼仄中疲惫的心情，走进这广袤无垠的自然天地，看到山杏树的枝头著满白花，看到松柏树四季依然的青翠，看到沙棘灌木丛中的片片绿叶，看到隐现在蓬草碎石中的这条崎岖山路，那畅快的情绪很快就把郁闷的心结打开。我常常叹息自己已经开始丧失生命中和生活中的美好感受了，我无力改变自己也无法改变自己，因为我心灵中有着太多的漠然。可是当我走向郊野，走进山林，走入湖泊，我就会被一种博大所吸引，被一种精美所感染，被一种冥灵所教化。当我的精神呼吸在自然的气息中时，我在澄明的心境中学习如何放弃自己。 我喜欢郊游，并非单纯为了赏阅自然的美景，还在于在欢娱的气氛中与同行的伙伴进行精神上的交流。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到老来才理解了其中的蕴义。良禽择木而栖，良友择伴而行，不是因缘不聚首，不是好友不相邀。我们这次同游的14人，除胖胖是新交外，余者皆为熟稔。行者中的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陈">陈ersonName>老师，豁达爽朗，睿智健谈。学识上的渊博使他谈吐诙谐，性格上的豪放让他激情如火，虽身为大学教授，却从不以师尊示人。一路偕行中，他是大家的知心朋友和开心伙伴，既能揶揄逗趣，又能自我调侃。他那敦实的个头和厚实的胸脯，给人以粗壮有力的感觉外还给人以坚实可靠的印象。他那喜气盈盈的笑脸和眉飞色舞的表情，无论是男是女都会被他感染。这个纯正血统的日本人和地地道道的中国汉子，自小就精通两门外语。作为中国人他懂日语，作为日本人他通汉语。他那深不可测的国学底蕴使他一有意境入目便能随口吟出精美的诗言，他随便扯出一个话题都会勾起人们的兴趣，那舌尖滚滚而出的字句让人听起来声声入耳，那爽快的朗笑就像断崖处的流瀑珠连玉落，在你心潭激起喜悦的涟波。行者中如果没有他，你会觉得风光减色；出游中伴着他，你会觉得满目生辉。这一路的攀爬中，我们几个男女就是簇拥在他的身边，且行且走且说且乐着。开心的果果高兴起来是要动手动脚的，你看她在一段上坡路上，伸手就拽住了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陈">陈ersonName>老师的后背带，拉拉扯扯地给他增加了额外的负担，好在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陈">陈ersonName>老师非常愿意接受这种来自背后的亲密接触。 上山途中，担负拍摄工作的是红枫和水牛，他俩或前或后或上或下地为大家选景找角度，不失时机又恰到好处地把那稍纵即逝的片段和不复再来的瞬间及时捕捉。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形象闪入他们镜头的，但我知道同行的女伴们只要看见他俩的像机举在前面，立刻就会情绪奋然地摆弄出自导自演的造型来。你看，正在随意走动中的远山看见红枫的像机对准她了，立刻就展开右臂让手在风中舞蹈，跟在她身后的我只好喜笑嫣然地给她的表演作个陪衬。这不，美人鱼姐姐和果果俩人笑得抱作一团时也忘不了把眼前的镜头指点。老刘的笑是拘谨的，当他发现红枫的镜头瞄住他时，那仓促间表示拒绝的手掌恰好放在了额前，惟妙惟肖地给一路辛苦的红枫致了一个敬礼。喜欢笑闹的果果想要找个男伴入镜，一把抓住了躲闪不及的我，机敏的红枫在侧面的观瞧中瞬间就摁下了手中的快门。有着热血性情的小琴许是走得有些烦躁，当她在一处坡梁上脱去上衣，把苍莽起伏的峰峦深情地眺望时，红枫的镜头把她那惊诧中的讶然和起伏着的心潮真真切切地保留下来。整个上山过程中的一张集体照是我们群踞一座残碉顶部时的场景。那是一座嵌在山体中的工事，碉堡的顶部已坍塌在工事内，正面的枪眼被破碎的石块堵塞。这座残碉在寂静的旷野里无言地诉说着1949年4月24日那场解放太原的战役。炸响这座碉堡的轰响已遥不可闻，碉堡前的激战已不可再见。当旧日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成为历史故事，不知后来人是否愿意倾听？！我们这帮共和国的同龄人和后来者，争相走上碉顶时，脚下是战火中的废墟，脸上是阳光下的笑颜，头顶是蔚蓝的天空，身后是山杏树开着白花的枝头，这是我们整个上山途中最开心的时刻。但我认为最美的画面还不是这张集体照，而是四辈和他老伴的那幅“景中景”。你看，忸怩中的四辈老伴是被果果强拉着和四辈合影的，老夫老妻了，两口子还显得那么不自在。当两人真的被凑在一起时，四辈老伴抿笑中把娇怯的目光望定自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家夫">家夫ersonName>君。等一切顺其自然后，四辈老伴偎在了四辈胸前。夫妻俩立身高岗，头顶是无涯的天际，身后是绵延的翠岭，清风低吟赞语，空宇回应和声。此时，这对恩爱夫妻凝视前方，把无限的美好尽情眺望。天地有大美，最美不过人间情。那个时刻，我在“此情绵绵无尽期”的畅想中失语无声。 红枫痴迷摄影我是知道的，她向大家奉献了太多的精美。水牛大佬的摄影技术如何我不甚晓得，因为我没见过他拍出的像照，但看他抓拍时机的掌握和专著于拍摄的神情，我信服他的那份投入。和水牛相识缘起泳事，那是去年夏天在平遥水库游泳时。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他魁伟的身躯和堂堂的仪容所吸引，我叹服男子汉形体上的一切禀赋怎么就让他一人全占了。及至后来的几次交往，对他的精神内涵有所了解，我感到称他为大丈夫也毫不为过。这次的出游，水牛穿一身灰色运动服，脚蹬旅游鞋，头戴旅游帽，鼻梁上架着一幅太阳镜，纯然一副行者模样。水牛身上最惹眼的是他斜挎在肩的军用水壶了，这个物件在今日的游人身上可是不多见了，和他的军人气质相匹配，我时不时就会瞅上两眼。我发现在我们频频取水饮用时，水牛很少用水解渴，我想这可能是他经常长途骑车旅行练就的一种耐力素质吧。早先听人说过，家犬和猎犬的一大区别就在于，猎犬可以长时间奔走于山林而不思饮水，而家犬一上山跑不了几步就去找水喝。我知道自己就属于那种出不了远门的家犬，真要是在长途中跋涉非得疲毙。 我们此行的目标是抵达罕山峰顶的瞭望台。当我们到达目的地后，看到矗立在峰顶的瞭望台被四面的砖墙围拢在一个小院内。瞭望台共有三层，外围呈八角状，二层和三层的外部有供人走动的围栏。台内有楼梯直通上下，三层楼梯口架着一个高倍数的双筒望远镜，可以做圆周旋转的这台望远镜能够自如地巡视四野中的山林。小院西面墙边立着一座十几米高的塔形铁架，这个塔架的用途我们观之不详，只见上面挂着一个圆形的卫星接收器。这个瞭望台是实验林场用来监控周围山林火情而设置的，目前的环境面貌显得有些凋零破旧了。看守这个瞭望台的是一个表情木然、寡言少语的倔犟老汉，终日与山为伴的他已经丧失了与人交往的热情，在我们的再三央求下，他同意我们付款登台观景。 观景须登高，登高方能观景。现在我们就站在太原地界内的最高点，遂使我们一偿尽览并州山容地貌的宿愿。立身塔楼外的扶栏处向四下张望，但见千山峰起，万壑沟伏，山川形胜，气象绝殊。极目远眺，天边的峰峦与云海连成一线；近处观瞧，群山逶迤蜿蜒腾跃。此时山顶的罡风不烈，我们游移着的目光在波峰浪谷间跳跃，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山海里架舟颠簸。我觉着咱们太原地界内的山，峰不险峻，岭不秀美，无悬崖峭壁可观，无蓊郁林莽入眼，平淡无奇的真，一览无余的美。眼下的山头岭顶和沟边坡壁上，绿色植被不厚，掩不住黄土高原的本色。夏日的山洪经年累月地冲刷，把山体的岩石裸露在外，黄土不覆之处绿草不生，触目是雄浑中的苍凉。只是远望那天际处呈现的青黛，不知是否有绿林在覆盖。漫在我们眼底的山岭，一条条一团团一道道一棱棱的，峰与峰相连，沟与沟相隔。这些山山岭岭伏在我们脚下，你尽可傲视它的臣服，也可以领略它对你的承载，因为我们实在是处于坐大览小的位势上。以往看山，万壑千丘一山耸，一山更比一山高。今日凭栏，一峰突起为华岑，群山俯首甘为臣。那种背负青天朝下看的骤然振奋，让我们心胸间荡漾起王者天下的雄拔。陶然于意念中的自我，放眼于视野中的万物，我无语向天，默然伫立，一任汪洋情涌。 山之颠，峰之尖，万千气象尽览，一腔豪情劲发，大家沉浸在目光的流连和心臆的不舍中。老徐、四辈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和陈">和陈ersonName>老师用一只微型望远镜探视山体褶皱中的细微，了望沟底煤矿排房中进出的人员。美人鱼姐姐、颂歌一曲和果果她们侧身围栏，远眺近观，说着笑着指指点点，忘不了倚栏留影，引苍原作她们的背衬。我看到向来爽烈的小琴刚开始时对临高望远有些胆寒，口里直说自己腿软。但当她稍作停留后，失色的脸庞再现红晕，居然笑微微地放胆凭栏。一向是风火脾性的笑声，这回决计再登新高。她顺着三楼的木梯钻出楼顶的天窗，立身塔顶，举手间完成了她笑傲天地的壮举。 上山时我们是从罕山的南坡过来的，下山时我们却从罕山的东坡走下去。为什么不按来时方向返回我不知晓，因为我是走在队伍后尾的。刚开始行走时，脚下的路尚有行人走过的痕迹，走着走着眼前就突然没路了。蔓生的荆条、倒伏的枯树、蓬生的棘草横陈脚下，路成为迷踪，我们只好在拨草问路中寻找归迹了。一路上荆棘的刺头像是偷袭者的快手，猛不防就把你的裤腿撕扯一下，柔软的藤条和树枝时不时会悄悄地把你抽打，走在这样的路上，不加点小心绝对不行。最糟糕的是别遇上圪墚上的小坡，那坡面上风化了的碎石踩在脚下瞬间就变成了滚石，稍不留神就滑你个趔趄，弄不好还会闪你一个屁股墩。每遇这种情况，胆大的侧身蹑足而过，胆小的干脆就用臀部刹刹车。我看到笑声和胖胖她们所以能在坡道上不滑倒，全赖她们用双手在屁股底下的撑持和挪行。我想啊，这人类不再用手来支撑身体的重心，不再用脚趾来抓握东西，是人类脱离动物界最显著的标志。可是当人类的自身功能演化到如今这种完美程度的时候，我们的双手还经常会回归原始时的本能。我看笑声之所以自称为“笑声”，肯定与她害怕跌倒有关。你看这“笑”字上面是竹字头，下面是一个夭折的“夭”字。意思是说走路的时候用竹杆为杖，避免跌跤。 胖胖平生第一次走这样的山路，遇到斜坡时就要靠陈老师的牵引，尽管如此她仍是步步小心，这使她格外地付出了神经能量的消耗，这比体力上的消耗更使她感到疲惫。体态轻盈的远山全然不虑坡陡路滑，我见她一路蹦蹦跶跶地走得不显费力，这使得她能有足够的精力欣赏山间小道上的奇情异景。这不，当路面上出现了一垅一垅不知其名的青草时，她欢跃着俯身去拔那青翠的尤物。果果的顽皮在下山的路上随处可见，不时地要和前后左右的同伴调笑逗闹。远山递给她一条红纱巾，她把那朵红艳高举起来大喊大叫着，引来大家的侧目也引得红枫给她一个抓拍。可是果果真要是走在斜坡滑道上时，她会丢掉张狂赶紧抓住四辈的手，依靠他人的帮扶来度过难关。我真羡慕女同胞，怎么一到关键时候总能遂其所愿的得到援助呢。 下山路上植被的品种比上山时要多一些，我们经常会看到接连成片的高大的灌木丛和小树林。一些树的树枝上静静地挺立着青嫩的叶芽和紫红色的花蕾。但多数情况下有花朵的枝条上没有绿叶，有绿叶的枝条上不见花朵，我们不知其故。我总觉得罕山时下还正春早，润物的雨露还没来得及布施这些喊春的植被，所以才会有这满山遍野中的凋零和枯萎。 我们好歹是走出了野山坡，上了一条人工开出的通道。通道两旁高耸着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和大片的松林，一株一株开满白花却无一片绿叶的山杏树稀稀拉拉地要么生长在灌丛中要么就干脆挺立在通道边上，招引男士驻足女士上前。陈老师一头扎进路旁山杏树的花丛中忘情地赏玩，可一句“鲜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的戏言一下子就把他给拽了出来。美人鱼姐姐最好色了，她看不够山花的烂漫还想用深嗅把花香吸入肺腑，那红艳的双唇微启，轻轻地把山杏花含啜和亲吻。果果对山杏花的爱抚就粗糙了些，她是用手去折引山杏花枝的，足见她对美艳的霸占是多么直露。她在山杏花前既张牙又舞爪，好象这满山的白花只能为她一人缤纷。爱美的远山认为她比山杏花还美，钻进花丛中弄出了一个“她在丛中笑”的镜头，尤显不够的她遂又背依松柏做出一个“青春不老”的造型。水牛的健姿在密林和蓬草的掩映中更显苍劲和雄遒，他一招手就把松涛摇响，再一招手把红枫的心也揪过去了，赶紧用快门把这有着山林莽汉气魄和青松翠柏精神的大佬形象揽入自己怀中的镜头。 当脚踩着柔软的松针落叶，行走在松林蔽日的山道上时，这是我们整个下山途中最感惬意的一段路径。路面上满地都是松树的落果，松针把路面铺成一条金黄色的迎宾地毯，把我们引送到一处路面宽阔的地段。当一株粗壮高大的松树横挡在宽阔路面的中央时，我们感到此处宜于歇息，于是大家停止了前行的脚步。 一进憩营，我就依在了路中央那颗松树下，让自己疲乏的腰腿适时地得到休息。我说这前人造字，一定是因时因事的。先祖们在山林中生活时，累了就依木而息，所以这“休”字就是人和木的结合。那个“息”也有讲义，它告诉你自己要把自己放在心上，你的疲劳要靠自己解决，别人无法替代。那休息的方法是什么呢？就是睡觉。你看这“睡”字，不就是目之垂也吗？有了松针铺成的地毯作床，大家纷纷席地而卧，用小憩来恢复体力。这时候，小琴把自己带来的杏脯一袋一袋的分给大家吃，那入口的酸甜让人津液满腔，品咂中有滋有味，确是旅行中的爽口小吃。接下来胖胖和她的美人鱼姐姐开始给大家发黄瓜了。她们带的黄瓜足够多，一人一根还有余。但贪心的果果非要跟我分半根，惹得我在心底把这个不懂此中“故事”的家伙好一顿嘲弄。美人鱼姐姐看我没吃够量，就把一截削了皮的黄瓜递在我手中。那半截黄瓜就像“玉女脱衣”，嚼在嘴里浆汁四溢。正在抓拍营中憩影的红枫看见我们这边有笑闹，立刻就把镜头对准了我。这下可好，几位散在一旁的女士见有出镜的机会哪肯轻易放过，一齐拥过来把我团团围簇，立时我就成了红枫镜中坐拥群英的花魁，天知道此刻的无邪是不是个柳下惠。这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团结在一起的感受我今生从未得遇，始一有感便喜难自抑，那出窍的心花早就绽在脸上，喜也迷迷乐也迷迷色也迷迷心更迷迷。遭受冷遇的陈老师一跃而起，冲着镜头大喊“别给他拍了，看把他给美的！”。你别说，这美呀没有俺这姓王的还真就不行。你看这“美”字中间不就有个“王”么。无非王下面有个大上面有个八，合起来念的不好听罢了。可这一上一下的那两个东西你们来挤俺老王干啥？！ 歇足了，闹够了，缓过气来了，精神头有了，那就上路吧。前路未知远近，归程就在脚下。 继续向前走，我们就步入今日之旅的艰难地段，眼前无路可寻，脚下无径可踏。茫然的目光扫视前方，只见遭受火焚的山林中，一棵棵松树或是倒伏在灌木丛中，或是孤伶伶地默立于荒野，树上枝叶全无，可以想象出今春那场山火窜向高处把枝叶舔舐时的残暴和无情。黢黑的树干无言地向来人诉说着自己的苦楚，也在羞怯的裸露中拒绝人们对它的观瞧。地上的荆棘和灌木并肩挽手地团结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果决地阻止着人们踏行的脚步。静穆中的山林用压抑着的沉默告诫着人们，山火无情孰可忍，人若无情罪当诛！我们知道，我们该绕行了。 再次的行走，健行的陈老师一马当先，在前头为大家探路引路，他那找对象略显低矮的身躯在找山路时却恰得其用。你看他，前迈的双脚不用高起高落，减少了做功时的上下距离，使他的快步前行比别人来得容易。当我们走在一段起势平缓的坡道时，我刚一眨眼，他已经站在坡顶上，傲然地伸出两指，蔑视着踽行中的同僚，显摆着自己捷足先登的大谱。 当我们眼前又出现一座被炸毁的碉堡时，我知道我们已经走在这个山头的顶端，因为扼守要塞的工事一般都设在山势的制高点上。这个碉堡的正面有几株盛开着的山杏花树，后面则是几株火焚中枯死的松树，周围密生着的蓬草荆棘磕绊着我们对碉堡的接近。碉堡旁有口暗窨子，深有四五米，可能是用来储物存水的。在向碉堡走来的这段路上我是倍受荆棘刮划之苦和山岩攀爬之累。当我用手触及碉体依然还在的坚硬时，不由地感言：看来，当年蒋军弟兄们御守不易，我军将士们攻坚更难啊！ 转过这座碉堡，前行的路就顺势向下延伸了。但这种延伸还只是目光直视中的延伸，绝不是步履中的直线沿循。当我们走上这条路时，才真正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呀！ 如果说刚才攀上这座山头是寻路而行的话，那么此刻我们走下这座山头就是破路而行了，因为有太多太密的荆棘树把我们的归程阻拦。那高可逾人的荆棘树每时每刻都在对你进行袭击，就像拳击场上的对手对你举着的拳头，不知它会打在你的哪个部位上，你只有团紧了身子谨慎地穿行。最令人着恼的是这片荆棘林曾是过火山林，那枝叶的灰烬还残留在树干上，你在破路行进时难免会用手拨动它，在那相互间的接触中它就把黑灰留在你的手上衣服上，当你用手拭汗时，那黑灰就给你描了一个五花脸。我看到远山是备有手套出游的，这种时候把它拿出来可就大有用场了，至少它抵挡了荆棘刺头对自己手部的伤害。不戴手套的伙伴们可就没有这个福分了，拔草行进中荆棘刺手的感觉我看人人都有吧。那用手轻轻捏住荆棘慢慢把它拉开或者干脆把它折断的动作，耽误了我们下山中的不少时间，也因格外付出的小心谨慎消耗了我们不少的神经能量。 破路通过荆棘路段后，我们还未吁过气来，眼前就是一道又一道的圪墚形成的一段又一段陡峭的坡壁。那坡面上布满风化的碎石和虚土，无法绕行时你就得悬着小心通过。走上这样的坡面，你不要奢望直面行走的便当，那陡峭的坡道就等着你在这里坐滑梯。你只有侧转身子，用脚一点一点地向前探挪，走一步踩实一步，踩实一步再走一步。这时你会感到膝部在负担全身的重量，这个部位的坚韧和灵活决定着你对身体重心的平衡和控制。我知道笑声的膝关节是她类风湿病的“重灾区”，遇上陡坡她的“灾”情就会发作，所以时不时地就要对她进行格外的关照。颂歌和美人鱼及红枫她们是怎样通过这漫长坡道的我没能看到，想来她们走行的不会那么容易。陡坡，峭壁；又是陡坡，又是峭壁。接连而来的陡坡和峭壁，给笑声和胖胖带来了困窘中的无奈和谨慎中的恐惧。尽管有水牛、四辈和陈老师不离左右的及时施助，这两位女士还是数次跌滑滚落在坡道上的碎石尘埃中。有时遇上长的险坡，身旁的男士想要伸出援手亦不可能，只能侧目旁观她们顺着坡道往下滑。在最后的那段坡道上，水牛有力的臂膀成了笑声求援的依靠，好心的大佬多次避免了笑声的跌倒。胖胖能够走下这条坡道，全赖四辈悉心地搀扶和遇险时的及时拉扯。有好几次胖胖在跌跤的时候一下子就把四辈拉倒在地，因为四辈时刻不敢放松拉着她的手，以致于四辈的腿上留下了好几处伤痕。 下山路的尽头就在山脚下的公路边上，从山路底端一步就可以跃上公路。当脚下踩着柏油路面时，我们的情绪立刻为之欣然。这时小琴给大家分发她带来的湿巾。你能想像到吗，我们结束山旅行程后的第一件事竟然会是用湿巾拭面擦手，那时候我们太想立刻就抹掉山木的焦灰留在我们身上的印记。坐在公路边上的砼沿上稍息，我再把刚才走过的那条山路看上一眼，这时候原先陡峭的山坡忽然变得徐缓平坦了，那山体的褶皱也起伏在柔和的线条中了，刚才还张牙舞爪地把我们裤腿衣角粗暴拉扯的荆棘灌木此刻成了伏贴在荒山秃岭上的秀色点缀。我忽然觉得这山太有性格太有脾气了，它高兴的时候可以让你把风光尽览，它生气的时候会用各种方式把你拒绝。我叹息山的诡秘，它让你永远猜不透它。而永远的谜，不就是永恒的诱惑吗？！ 在我们沿着公路往回走的途中，公路左边一块开阔的空地上矗立着两组石山，这是罕山的标志石。其中一组石山上刻着“意境”二字，一组石山上刻着“罕山”二字。这两组石刻实在是这旷野寒街上最醒目的景观了，真没想到会在这样清僻的地点用这样生动的造型为罕山作标记，让人意外地感受到罕山对游人的迎迓。在两组石刻的中间地带，挺立着两棵高大的迎客松，树冠的枝杈展开后形成偌大的荫蔽，树下有供游人歇脚的石桌石凳和供到客方便的男女厕所。这两样设施看去简单，却尽显出罕山人熨贴周到的服务用心。与此处景致遥相呼应的是矗立在不远处山脚下的另一组高约5米刻有“一路情”朱红字样的石山。这两处景致都是因形取势，设计上别具匠心，可谓野趣中的异观。坐在松树下的石凳上休息，面对着无过往车辆喧扰的柏油公路，我在沉思的意境中把“路”和“道”来做个比较。我想这“路”字左边是足右边是各，它是不是要告诉我们，路是要靠自己用足去走的，但每个人又会走出自己不同的路来呢？“路”的起笔是个“口”字，收笔也是一个“口”字，它是不是要告诉我们，任何路都是由入口进去由出口出来不能半途而废呢？而“道”字和“路”字虽然可以互换和通用，但二者最大的不同在于，“道”字左边是车右边是首，这是不是要告诉我们，当我们坐车行走的时候，不要忘了用脑袋去掌握行进的方向呢？因为我们写“道”字的时候，起笔先写个首，落笔再写车，这是不是要告诉我们首是主宰车的，车是承载首的，二者的先后主次不能颠倒了呢？我悟到；人的一生不在路即在道。在路的时候，我们要步履坚实地走好自己的人生之旅。在道的时候，我们要保持清醒头脑，把握好前进方向，不可随波逐流。人生最重要的，不在于你选择什么样的路和道，而在于你面朝什么样的方向和目标！……在若无旁人的独坐中我就这样自顾自地遐思冥想着，直到被人召唤，我才从意境的游思中怔然地走出。我看到，同行者中只有一两位男士在“意境”石前留影，所有的女士都挤在“罕山”石前拍照，这就是男女有别的实证。我们刚刚用脚步的践履完成了罕山之巅我为峰的壮行，那罕山的形象已了然在胸，我们把对罕山的认识装在了心脑之中，随时可与罕山进行心语的交流。女士们则不然，她们会忘记也恐怕忘记，所以急切地挤在“罕山”石刻前，同象征性的标志合个影，留下自己曾到此一游的印象。太原公路分局2006年9月在罕山脚下的公路边上，用两组巨型石块堆砌了“迎客松”和“一路情”的造型，把盘山公路上来往的旅人游客扫瞄罕山的目光聚敛在温情脉脉的艺术写意中，也把我们这帮新到的来者招呼到它的身旁。最先爬上石塑顶部的是老徐，他一个人在那上面呆了好久。听到老徐的召唤，女士们蜂飞蝶舞地涌上路边的石塑，把粲然的笑容留在“一路情”上。 离开罕山脚下的这处景点，我们沿着公路向前徐行徐走。这时候路开始明显地向下倾斜，我们的一路归程将全部都是下坡路。途中，我们曾进入乌金山靠近罕山这边的山麓。本来是想翻越乌金山的，因为当时我们体力尚好且时间尚早，大家也有足够的兴趣在一日之中把相隔不过数里的两座大山都游览一番。但由于遭受到巡山人员的极力劝阻，我们只好怏然回返。不过在松林蔽日、灌草夹道的入口处仅匆匆一瞥，我已把乌金山的秀美掠入心头。我把罕山和乌金山在形貌上作了一个比较，前者雄拔，后者秀美。雄拔的气势我已领略，秀美的俊逸我日后一定要赏阅。 我们午餐地点安排在公路边上一处山坡的平台上。这里环境清幽，松林高大，灌丛密生，能看到烂漫的山杏花和青翠的嫩草，近旁处有一眼废弃了的煤窑洞口偷觑着我们。餐台是用报纸铺就的，摆好食物后大家席地而坐，不用相互谦让，无须彼此拘礼，没有酒词相引，进食更加随意。食物都是自带的，摆上台席，形形杂杂，各色各样。因为有着准备上的精心，尝食中你能感到各家的灶艺。我的眼光在不停地游动，小勺在盘里碗里进进出出，吃得都是人家的东西，撑饱了的是自己的肚皮。野营中的聚餐就有这般好处，吃别人的还得挑好的吃，吃饱了你也不用说谢字，礼多讨人嫌嘛！我叹服女士们的盛情，餐后她们能拿出好几样水果来把大家款待，而且每样水果都把皮削好后给你奉上。我真心疼她们背负这些水果时步履的沉重，早知道的话我该在途中就把这些可口的东西转在自己的负担中。吃完饭后你能从女士们传递着的纸巾中抽取一帕来揩去唇边指间的油腻，还能用女士们为你准备好的牙签剔除牙缝中残余的杂碎，最后你享用的就是女士们让你清新口腔气味的木糖醇。美哉，幸哉。我感到，这人间的天堂，就是老婆不在美女都在的地方。 餐后，我们自择席地，进入午间小憩。十几个男女，横七竖八，不即不离，铺天盖地，共枕一墚，合欢在身心舒展的假寐中。人群里有了美人鱼，憩营中就没有了默然；同伴中有了陈老师，耳畔就充满了笑谈。这一对活宝搭配，欢乐打着滚翻倍，大家躺卧在地，谁也无法入睡。魅力四射的美人鱼眉梢眼角全是情，举手投足都是戏，用河南话学说，用东北话逗乐，不由得你就笑声哈哈。激情昂奋的陈老师，不仅能用日语说唱，更擅于用各种方言讲故事，听他的笑话，你得先把肚皮捧紧。不甘寂寞的果果在别人搞笑的时候，会用动作搞闹，她的恶作剧是穿插在笑闹中的表演，随兴成份很大，即时效果挺好。一向会适时捧哏逗哏的老徐这阵子不言语了，只见他仰在一个阳坡上晒太阳，晒完了前胸晒后背，辗转中颇为惬意。见老徐的睡姿惹眼，美人鱼也爬在地上学样，不期中衣衫的后摆没遮住腰间的那一大片。平时我见惯了这帮伙伴们笑闹时的狂放和安静时的肃然，也多次见识过他们食欲催促下的吃相，但还真就没观瞧过他们的睡样，这回有了同铺蓝天共盖绿地的机会，我不能让那白驹一闪过隙。 有了充分的休息，我们恢复了体力精力。离开休憩的营地，我们沿着公路走下去。心中跃然，脚步轻快。不多时应召来接我们的两辆小面包车就停在了面前。真想把这山路再走一走，真想把这四野的春光再看一看，我们勃发的激情还没有全然释放，心中的不舍让我们望眼流连。你知道吗，这时候我们在前面走着，面包车在后面跟着，我们想走路，但又不能不坐车…… 再见了罕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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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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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20: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