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冬日水边的情趣

筑城

        这时节，你无论到了我们这里的河流湖塘，都可以看到年龄不等男男女女的人群聚集在水边，不畏寒冷，谈笑风生，乐此不彼地谈天说地，不时运运气高叫几声，惬意之神情溢于言表。

        当你驻足逗留一会儿，就会看到，这群人有的慢慢脱掉了身上的衣物，露出自己因气温略低，户外阴冷，寒风徐徐而略有一些灰白的皮肤，你走近他们，不经意地会感到他们的身体旁边有一股微微的温热气浪与你相抚而过。再细看，那略微灰白的皮肤居然没有一丁点儿鸡皮疙瘩！如果你好奇，嘻嘻笑着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怕冷的手来，伸出保温尚好的手摸摸他们的皮肤，你会觉得这皮肤是无比的温和和光滑，如同触摸着缎子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些人就是贵阳的冬泳者。

        贵阳冬无严寒。老天让季节给了贵阳冬泳者们一个易于接受的气候环境，由此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冬泳者。可是，冬无严寒是与北方相比较而言的。并非在这严冬季节赤身裸体站在无遮无挡的河水边而不冷，反倒其暖融融！这是无人会相信的谎言。

        还在比较早的年代，经朋友“挑唆”，我无意间加入了这个勇敢者队伍的行列，成了一个表现还行的冬泳者。这些年下来，我从一个小伙子坚持游到了中年。这其间，因为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而停泳过一年，也因孩子出生了，忙于照顾孩子而间断过两年，然后就一路走了过来。

        贵阳最冷的月份是元月。

        记得有一年的元月，一个清晨，我们几个冬泳者在黔灵湖游着，玩着，嬉笑着。几个十多岁的小青年在茶厅边看惹闹，觉得我们一个个全都没有冷的畏惧感觉很是好奇。问我们：叔叔阿姨，你们冷不冷啊？我们逗着小青年说：你们看看，这水不是还冒着热气的吗，如果冷，谁还敢在这水中泡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冷，谁还会在水中玩得这么开心，你们不信可以自己下来试试，比岸上可暖和多了。

        小青年们也许是信以为真，也许是心里好奇了。

        他们在岸上一个怂恿一个。

        争辩着：

        下不下？

        不下！

        下！

        他们骗我们的。

        不会，你看他们嘛，没有冷的感觉。

        我不下，要下你下。

        你不敢吧，胆小鬼。

        哪个不敢啊！我才不怕呢。

        你们下，我帮你们看衣服。

        不，要下一起下。

         我们游回来，看见小青年们还在争辩着就告诉他们：算了，你们没游过冬泳，会受不了的，你们别下来，水里很冷的。

        这几句话竟成了激将法的用语。

        这群孩子看着不比他们身强力壮到哪里去的叔叔阿姨们不服气了。赌气地说，你们都敢下水，我们怕什么！

        说着，一个个被激起了下水的热情和勇气，凭着一股“你不如我”的赌气，纷纷开始脱衣服。

        衣服一脱开，就有人双手抱着双肩缩成一团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好冷啊！！！！！

        先脱掉衣服的往后缩着：

        好冷啊，你走前边。

        一边往后缩着，一边推着同伴往前走。

        走在了前边的小伙伴，故意牙齿打颤地缩着头说： 算了算了，还是别下水了，我要回去穿衣服。

        说着扭头就往回走。

        后边的伙伴不答应了：衣服脱都脱了，不行，我先说不下，你偏要下，不准你回去！

        我们在水里看着，说着，笑着。

        几个好事者在水里给小青年们鼓着劲：就是嘛，衣服脱都脱了，全身都打湿了，还怕一条裤子！下来试试有什么关系！你看看，我们都游回来了，跟我们一起游游没事的。

        小青年们终于鼓足了勇气，推推嚷嚷的挤到了水边，一个小青年正用手掬了一捧水，准备往身上试试水温，不知道自己的伙伴故意一推一挤的，把他推挤得嘴上“呀呀呀呀”的怪叫起来，身体歪着，摇摆不定的抖着，实在稳不住了，“噗通”一下子掉到了水里。

        岸上的小伙伴一阵狂笑！

        掉到水里的小伙子手忙脚乱快速的划着，蹬着，马上往岸边扑，神色惊慌失措，嘴上大声吼叫着：

        哎哟！哎哟！哎哟！好多颗针锥我啊！！！

        我们几个冬泳者在水里大笑起来。

        几个上了岸的朋友轻轻的走到正在水边狂笑着的小伙子们身边，伸出双臂一扫，嘴上说了一声：下去！

        几个狂笑着的孩子像煮饺子一样全被赶丢到了冰冷的水中。

        同样，一个个手忙脚乱地划着水，蹬着腿，嘴上咿里瓦拉的怪叫着：

        哎呀！哎呀！哎呀！妈呀！妈呀！妈呀！好多颗针在锥我呀！！！

        争先恐后地爬上岸，站在岸边不由自主的摇着头，敲打着牙齿，双手双腿不停的颤抖着。

        岸上的朋友神情自若地告诉这些小青年：你们不是循序渐进的冬泳，今天第一次下水的感觉就是这样，如同好多颗针在锥你。

        喘一口气，等一下再下去，感觉就会好多了。

        小伙子们夸张地摇着头，下牙齿不听使唤地击打着上牙，颤抖得语词不清的说着：

        不下了，不下了，好冷啊！

        好一阵子缓不过气来。

        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出气均匀了。

        我鼓励他们再下一次水。这次下水感觉一定不错！

        他们听了我的话，试探着自己下了水。

        明显自如多了，游了几米远，我们喊他们赶紧掉头回到了岸上穿衣服。

        上了岸，他们继续下牙敲上牙，敲打的声音我们老远就听到了。

        他们顾不得浑身湿漉漉的，边抖边穿衣服，脚伸不进裤腿，手穿不进衣袖，乱成一团蔴。

        我们几个朋友一起走过去，帮他们拉衣袖，扯裤腿，扶着他们的脚往裤腿里送。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又教他们原地跳，围着茶厅、顺着路边跑，边跳边跑还要边搓手，边搓脸，尽早让身体发热，恢复正常体温，以免挨冻受伤感冒。

        他们看见我们泰然自若的穿好衣服，原地跳跃，好奇的问：明天你们还来游吗？

        我们说，没事都会来的。

        他们说：打死我我也不来了！

        我们大家会心地笑了。

        从此以后，下到水中，我们都会学着这帮小青年的叫唤：哎哟！哎哟！好多颗针锥我呀！

        这时，往往引来岸上一片惬意自得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