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蛟河快乐鱼 于 2014-2-24 21:53 编辑
家有一宝
除夕夜，室外鞭炮声此起彼伏，渲染着浓郁的节日氛围，室内玻璃窗上新安装的彩灯熠熠生辉，营造着家的温馨，电视里中央电视台春晚节目琳琅满目，提供着人们热盼的精神食粮，手机里贺年的短信象一串串珍珠飘进来，沟通着人们纯真的友情，春节的大幕徐徐拉开。 老父亲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漫不经心的看一眼电视，一会儿又茫然的翻几页前些日子我给他买的《马年运程》，显得格外的安静，不再象傍晚时分那样愁眉苦脸、忿忿不平、叨叨个没完没了。 妻子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揉着面，为晚上的年夜饺子忙碌着，因为我的右手在傍晚时受了点小伤，没干啥，只是不断的回复着亲朋好友发来的贺年短信。原本想编点充满激情的短信感恩回馈，然而那激情似乎已经消退。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泳友小姜的电话，听声音小姜肯定是喝酒了，而且比较激动，在祝我新年快乐之后，又略带有哽咽的语调对我说，“我真羡慕你”，我说“我有啥可羡慕的？”他说“你有个老爸在你身边，多好哇！常言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他还用了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待”表达此刻的心情。我知道他的老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活着时始终在他家生活，是他为老人家养老送终的，此时的他一定是想起了他的老父亲而发出如此的感慨。在他的眼里，我也是个孝子，许多熟悉我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接完他的电话我的心里如同倒了五味瓶，心里很不是滋味，难受、尴尬、不安、郁闷、懊悔……。说也说不清楚，其实他哪里知道，我并不是孝子啊！ 就在数个小时之前，我把我的老父亲数落了一顿！唉！大过年的，我这是怎么了？ 自从母亲病逝后，父亲一直在妹妹家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患上了脑萎缩病，糊涂一阵明白一阵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焦虑、纠结，常常挑理见怪，急急歪歪，妹妹伺候他老人家也赋出了许多辛苦和辛酸，但在父亲的眼里妹妹还是有那么多的不足。他也曾把妹妹气哭，为此我也常抱怨父亲，也曾指责父亲不讲道理，虽然也明镜地知道他老人家有轻微的痴呆症，不该与他计较，但心理总是感觉父亲这也不该那也不该。 如今我已经退休，也该把赡养老人的担子接过来了，确切的说是责无旁贷的，于是在过年之前把老父亲接到我家来，而且就不再去别人家了。我也知道伺候患痴呆的老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我还是有思想准备的。每天晚上，父亲在他的卧室里一按电子摇控铃，我这边一听到“叮咚” “叮咚”的叫铃声，就象士兵听到了上司的命令，一跃而起，迅速冲到父亲的床边给他接尿，如果去晚了他就尿出来了，每晚三次，尿裤子也是常事，尿了就换上干的，折腾完我再回去睡觉，第二天再给他洗尿湿了的衣物，对此，我并没感觉麻烦，有时看到父亲痛苦、自责、无奈的眼神儿，我总是安慰他：“没事，没事”。 按照惯例，多数人家腊月三十儿白天都是二顿饭，但父亲习惯吃三顿，尽管早饭吃得挺晚，他还是坚持吃中午饭，我告诉他，少吃点，垫垫饥，不饿就行，下午三点多钟再好好吃，所以中午饭菜也不丰盛，也就是个对付。 下午三点多钟吃饭时间到了，饭菜摆好了，我到楼下放了一挂鞭炮，叫醒正在睡觉的父亲，扶他到厅里告诉他开饭了。他看到桌子上的饭菜，他不但没高兴，反而眉头紧锁，怒气冲冲，先说他不吃了，而后又说牙疼，让我给他买牙痛药，接着就躺倒在沙发上，我们俩口子好歹把他劝起来，扶他上了桌，而父亲却唉声叹气，指责我没告诉他晚饭这么早，中午都吃过了，声称这时吃不下了，并反复念叨：“我这是哑巴吃黄连呀！”我这一看，这明显是挑理了，等于是说我故意欺骗他，虐待他了。听他这样说我的心里好难受，好委屈，解释半天也无济于事，唉，大过年的啥也别说了！因为制造祥和的节日气氛是我的责任，我继续保持着节日应有的笑脸。 过年了得喝点酒呀，父亲又不能喝酒，索性我准备给他取一瓶他爱喝的猴头燕窝饮料全当酒来饮吧，当我把手伸时饮料箱里一抓，没成想那玻璃瓶是个已经破碎了的，我的右手五个手指一下子被扎破了三只，鲜血漓漓啦啦滴出来，用水冲掉玻璃碎片，又用纸包上，但血马上又殷了出来，心里这个蹩牛，心想咋这么不吉利呢？！为了不影响节日的气氛，我还是笑着，又到厨房想倒杯果酒，竟错把酱油桶操起来，不是妻子提醒就倒出来了。她笑着说：“你蒙了？”，父亲似乎没看见这些许情景，仍旧喋喋不休。 上桌后父亲的牙也不疼了，在我们的指引下，饭菜也没少吃。但父亲的话没停，叫象做报告似的，抑扬顿挫，还直言不讳地说“我再折腾折腾你”，让我把他吃剩下的半截虾仁吃了，说：“别嫌我埋汰”，弄的我哭笑不得。 饭总算吃完了，本来是丰盛的晚餐，我却食之无味。 接着父亲的第二个“节目”开始上演了：他回卧室穿上了羽绒服，拖鞋也没穿，张罗回“家”，在他的理念里，妹妹的家才是他的家，尽管我不只一次说过“这儿就是你的家”，我的劝说他全然不顾。 我的火可能在酒精的作用下，一下子喷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 “你咋这么能折磨人呢？！” “就这么伺候你，也赚不出一个好来呢？！ “折磨我你舒服呀！？” “不怪我妈活着时候就说过你老了时得折磨死你们！” “折磨死我，你高兴啊？！” “……”。 妻子也感觉我的话说过份了，赶忙劝我：“大过年的何苦呢？”“赶紧消停消停吧。” 我的面孔一定是狰狞的，语气一定是恶狠狠的，我的恶劣表现更让父亲吃惊，让他有些瞠目结舌了，不知所措了。时间不知道凝固了几秒钟，也不知道是我的哪句话触动了父亲哪根仍然正常的神经，脸上的表情也转变了，轻声叫了声我的名字：“守侠，你别气了，都是我的不对。”说话时老泪从眼眶里滚了下来，见此情景，我就象泄了气的皮球，心象刀扎一样难受，但我还是忍住了泪水，轻轻的抱住了父亲的肩膀：“爸，我说话难听，你也别往心里去。咱们应该过个快乐祥和的年呐，你这一闹，大家心里都难受，有意思吗？”父亲又说：“我老了，不会说话，你就耽谅我吧。”听他这样一说，我的心里更难受。 唉！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我的修养不够哇！ 为了让父亲从不愉快的气氛里尽快走出来，忘确这一切的烦恼，那天晚上说话尽量心平气和一些，吃完年夜饺子，还跟父亲打了三把麻将，已经有近两年没打麻将的父亲居然还能知道所有的规则。真说不清父亲在折磨我的时候是故意的还是糊涂状态。 在后来的日子里，父亲尽管仍然时不时的闹一番，但比以前“乖”了许多，并且常自言自语：“我得听我大儿子的。”慈祥的面容也常常回到他的脸上。 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父亲摔了，快要死了，醒来后心情很不好，悄悄走进父亲的房间，看见他老人家安详的睡着，才放心的回来。 我知道，对父亲的养育之恩，我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完，赡养他是我的天职，这是我退休后面临的新事业，我没有能力让他事事满意，但我必须尽力，我相信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 我也常常忧虑，等我老了那天，也许也象父亲这样吧？ 这就是我家的宝贝，一位既让我必须关心又常带给我苦恼的宝贝。
2014年2月24日（正月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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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4-2-24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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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2-26 07:05
谢谢你的评论，我做的不好，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