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研是名大夫,也是泰康燕园康复医院院长,她爱人叫施亮。施亮的父亲是已故翻译家施咸荣,而施咸荣正是钱锺书挚爱的学生之一。 付研回忆说,与杨绛一家结缘,是在30多年前。当时她和施亮确定了关系,便被带到了爷爷奶奶家(即钱锺书、杨绛的家)。“记得奶奶对我和施亮的恋爱经过最感兴趣,放松下来后,我跟奶奶聊得特别投缘。”婚后,每逢过节,付研的婆婆都要做很多上海菜送给钱锺书、杨绛吃,跑腿的一定是付研。“因为常去,慢慢地,我就把他们当亲爷爷奶奶了。” 几十年间,两个家庭共同经历了很多事。1993年5月,付研的公公施咸荣病逝,第二天,钱锺书写来一封唁信:“昨日得知咸荣逝世,不胜惊悼。数十年至交,临终未得诀别,尤为悲感。我自动手术以后,衰朽愈甚,一时未能康复。杨绛失眠减食,亦成病妪,本拟闻讯即造尊府慰唁,而实以精力不胜,稍待异日。先此草函,尚望节哀顺变,料理大事。指痛不便多写,书难尽意,即颁阖家平善不备。钱锺书、杨绛同上。” 这年11月中旬,也就是钱锺书生日的前几天,付研和施亮去钱家送菜。手术后的钱锺书颤颤巍巍,消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当时杨绛刚好出门了,他对付研和施亮说,自己来日无多了,他的一切国家会管,最担心的是杨绛。“拜托你们多照顾奶奶!” 钱锺书反复嘱咐着这句话。付研说,她觉得钱锺书这是把杨绛的健康交给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她既是保健大夫,又是孙女。 三年半后,1997年正月初一,付研和施亮去北京医院看望病榻上的钱锺书。那时,杨绛已得知独女钱瑗患癌晚期,钱锺书被瞒着,却也有所感觉。他总问杨绛:“阿圆(钱瑗昵称)怎么不来看我了?”杨绛不得不编出些话,先瞒住他。问了几回,钱锺书不再问了,却用一种忧愁的目光望着杨绛。付研记得当时杨绛说:“那种眼光是很难受的,让我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1997年3月,钱瑗病逝。付研和施亮参加完钱瑗的追悼会回来,保姆小吴阿姨对他们说,杨绛没吃午饭,自己劝她多少吃一点儿,下午还要去医院看钱锺书。杨绛凄恻地说:“我怎么吃得下去呢?这时候,我女儿的血肉正在炉子里被烧着呢!” 1998年12月,钱锺书病逝。付研拉住杨绛的手,哽咽失声。杨绛却急促地劝说:“别哭,别哭!爷爷不喜欢别人用哭声送他。” 施亮回忆说,虽然接连遭受亲人离世的打击,但他从未见过杨绛流泪,也许因为,眼泪是透明的血,它淌在心里了。
杨绛和孙女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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