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津老知青 于 2015-3-11 05:42 编辑
【热炕头】
老婆孩子热炕头,非也。 第二个春节在插队的地方度过,我和突尼斯(屠宏杰)两人凑活在一个大炕上,赤脚医生的我出于人道主义留下了,小屠在天津没有家,家里被清除,被革命(抄家),老祖的资产被没收,唯一的姐姐远嫁唐山。也罢!正好我们搭伙过一个别样的春节。正月初一雪下的很大,大队长踏雪送来了一盆杀猪菜,上面放了好多猪头肉,异常的诱人,我们千恩万谢,真是好人,这个日子,这个年头,感动身心。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那个年代吃一顿饱餐,吃一顿像样的年夜饭,简直是太奢贵,空空如也的肚囊嗅到可食之物,味蕾在回颤,那个味道可谓绕梁三日,回味三九。突尼斯直瞪瞪望着盘里的菜,垂涎三尺,竟忘了打招呼。 知青点就像一个大舞台,每天都上演不同的节目,演员形态不一,各自境遇不同,有时嘻嘻笑笑,有时沉默不语,时代定格与他们的特定形象,我们何止雷同。今天我和突尼斯两人的春节也是天造之礼,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今年的春节是我们的。虽然只有一盆杀猪菜,老白干能麻醉我们的心,烈性的老白干举杯换盏,酒后心死了,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但我们人还活着,迷迷瞪瞪透过只有一块玻璃的窗户,看着外面的飘雪,远处的山峦和白桦树庄严又神圣,飘逸着侠骨之象。雪白的世界,偶然飞过一只青鸟,抖掉树上的积雪,散落开来,好像白雪公主在跳跃,可亲,陌生,大自然啊,鬼斧神工的馈赠,我们还需要几年鬼斧神工的雕琢?今朝有酒今朝醉,喝高了,忘掉了一切。 夜来的真快,玻璃上的冰凌花,在油灯眨眨的幻觉下像在融化,许是告诉我时光在倒数。酒足饭饱,再没有别的念想,我脱得一丝不挂钻进被窝,这样才能体验着贴心的炙热,盖着腊月初八用一双皮鞋换来的十斤重的新棉被,睡在靠灶台的炕边,宿舍异常的静,静的可怕,小屠紧靠着我,精瘦的小脸,让人心碎,十八岁的年华,过早的沧桑,过去家财万贯,今日可怜兮兮,躺在炕上,无神的眼看着灰色的屋顶,此一时彼一时的写照,时代的变迁,命运的沉浮,你,不是你自己。
热炕头,啊! 舒服,满足的陶醉,摸摸炕席的温度炙手可热,今天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温.饱”。看看外边的雪景,雪自千尺而落,没有童话般雪孩子的跳跃,只有二十度的寒冷向你侵袭,还是孩子的知青,带着无奈的表情,稚嫩的脸上罩着劳累劳心的狰狞,心中顶着五味杂陈,只有这热炕,只有热炕才有缓释的功能,只有躺在热炕上才能将一切消逝。冰火两重天,忘却烦恼的惬意,甩掉包袱的释怀,新被服棉花的味道,让我吸允不够,热炕头炙心的放纵,让我别无他求。到农村何干何求?已不在心头。盼望出关?抱负与枷锁,抛到九霄云外,我们胜以闲庭信步,无思无语,热炕,热心和大地同在,我已进入梦境里头……。
一口饭,热炕头,那个年代的奢求。
天津老知青 2015.2.20.(初二)空闲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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