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俊不但会讲故事,更会讲道理。他对人口的流动、户籍制度的改革谈得入情入理 : 对边缘人现象,不能单纯地从市民、城市的角度看,更不能从部门的角度看,应该从全局的角度来看。 一个国家的历史,就是人口不断流动的历史。没有人的合理流动不可能有完整意义上的现代化。 面对强大的剩余劳动力的洪流,围追堵截,无济于事,但不能放任自流,要逐步有序化。 将来要对人口实行开放式管理,采取渐进式方法改革。 在人口流动性越来越强的情况下,如果仍用旧的户籍制度来进行封闭式管理,边缘人,这种处于管理真空状态的人会越来越多,这才是将来社会不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 现在迫切需要制定一部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目标相一致的新的户籍管理法。 这些话是 1994 年讲的,20 年后再看,我们想到了什么? 当初我找韩俊做嘉宾时,曾打了一圈电话。先是从报纸上看到他的一篇文章,很有共鸣,于是记住韩俊的名字,找报社,找主编,找责编,找社科院,找办公室……终于找到了。 我说:“韩老师……” 他说:“别叫老师,我比你小。” 这位年纪比我小的嘉宾相当成熟,在话筒前说话准确流畅到位,又接地气又前瞻,很有质量,摄像和技术把他评为“最上镜的嘉宾”。 在三期《边缘人向我们提出了什么》的最后,我很感慨 :如果有一天,我们国家真的成功地进行了户籍制度改革,那时候,就无所谓城里人、乡下人、边缘人了,“边缘人”这个概念也就离我们远去了。那时的中国,从历史意义来说,在社会进步方面就往前迈了一步。这种进步,不仅体现在社会和经济方面,恐怕更多地体现在人的进步、人的完美方面。 那时候,“有一天”是多遥远的未来啊!在 1994 年,我踮起脚,遥望着,未来可能发生什么?我们可能遇到什么? 遥望,也许是人的天性,从猿到人,我们的祖先站起来后的第一个动作也许就是遥望,于是,发现大地、大海、新大陆,发现世界。而对一个媒体人来说,遥望是一种能力。也许我的视野受限,也许我的视力不足,但我至少有遥望的欲望。我不奢望自己有多少前瞻能力,但我至少不允许自己把目光局限在眼前。好在,借助于那些有识之士,那些真知灼见,使得我能够遥望。 20 年过后,2014 年夏天,一则重要的新闻传来:户籍制度进一步改革,将建立城乡统一的户口登记制度,切实保障农业转移人口的合法权益。有了时间表,有了路线图,户籍制度改革,不再是遥远的事。 我欣慰地想,20 年前遥望的那一天,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