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走进雅鲁藏布大峡谷(二)

翻江鼠 · 发表于 2007-5-25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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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鲁藏布大峡谷（二）

当年从米林县派区走到山口要二、三个小时（现在可乘车到山口），当你气喘嘘嘘接近山口，踏上雪线，每前进一步都会因缺氧感到脚步异常沉重，走几步就会停下来张开嘴巴呼呼的喘气，往往走一分钟，要休息几分钟。多雄拉北坡雪面常常被冻成又滑又硬的冰，前面开路的人要用脚或锹头狠狠地踢（砍）出一个脚窝，好让后面的人踩着脚窝攀登。南坡又多是松软的泡雪，有时一脚踩下去齐腰深（或更深），最好能有几个身体棒的小伙在前面开路，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深深的脚窝，开路的人一口气踩十几米，就很不简单，前面的同志轮流开路，后面的人紧跟着走。当你吃力的、小心翼翼的踏着冰雪一步步走上山口最高处，心头豁然开朗，顿时涌起一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快感。仰望天际、俯视四周，你会发现墨脱与高原腹地气候、植被、山体等简直就是两重天，一边是高原的蓝天白云，一边是浓雾笼罩；一边是高原植被，一边是亚热带雨林；一边的道路是宽宽的、干干的，一边的道路是窄窄的、淌着水；好在下山的路不再有缺氧的感觉，虽然冰雪路上有点滑，但步子快多了。走到山脚，有一个叫“拉格”的小兵站，可供应简单的吃住，这里海拔ffice:smarttags" />3700米，地势稍微平坦，大小湖泊星罗棋布，灌木也多了起来，每到五月份各种高山花卉竟相开放，满山谷姹紫嫣红，湖光山色，恍入仙境。穿过一段又一段冰川带，再往下走,海拔越来越低，两边的山越来越陡峭，道路越来越难走，几乎整天都是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穿行，森林里主要生长的是落叶松、喜马拉雅冷杉、雪松、云杉、皱皮桦、高山栎、檀木、红豆杉、红松、高山杜鹃等乔木，很多大树要两三个人才抱得住，第一天一般在一个叫汗密的小兵站宿营。

过了汗密（海拔2800米）继续下行，渐渐进入热带雨林区，你开始感受到寒气散尽，有一股股热浪迎面扑来，只见路边的岩石、草丛、灌木上爬满了蠕动着的饥肠辘辘的旱蚂蝗，一个个探头探脑，晃动着邪恶的身躯，期待着行人的到来，人越走的慢，蚂蝗爬上来的越多，遇到下雨，蚂蝗就会接踵而至、乘虚而入，咬得你血染衣衫，手足无措。不过在墨脱生活久了就习惯了，墨脱人没有怕蚂蝗的，蚂蝗爬上来也不要惊慌，用手拈起来，在手心搓成疙瘩，扔了了事，咬过的地方只要不去用手抓挠，一般不会发炎。在莽莽林海中穿行经常还会遇到飞禽走兽和蛇之类，常遇到的有野牛、盘羊、猴子、小熊猫、麂子、狗熊等，不必担心，它们一般不会伤及人类。

在墨脱，天上下雨、地上淌水、人在泥泞中挣扎赶路的情景我至今难忘。涉洪水、过泥沼、爬陡坡、穿悬崖、走藤网、过溜索，整天整天在泥水里摸爬滚打是常有的事。过了汗密，路就更险了，走的是陡峭的山道，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深渊，横倒的大树都会让你左右为难，遇到塌方就更倒霉。不习惯走山路的人，常常一步一个跟头，跌跌撞撞，狼狈不堪。遇到天气晴朗，路也好走，你牵着马，她唱着歌，渴了，喝一口甜甜的、冰冰凉凉的山泉水；饿了吃点干粮、野果，边走边采摘着路边的野花、野果，边走边欣赏大自然赐予的美景，加之林中、路边不时飘来阵阵幽幽兰香，使你在大山中飘飘欲仙。一路的欢声笑语不仅会使你忘掉旅途上的疲劳，还会从险山险水中感觉和发现美，领略荡气回肠的冲动。墨脱有险，险在路上，真到了机关、部队或村落也就安然无恙，你会顿时感到香巴拉并不遥远。

墨脱茂密的原始森林和植被养育了数不尽的野生动物，有着从南方热带到北方寒带的各个动物代表种。据有关资料记载，仅墨脱自然保护区内就有有藏羚牛、藏羚羊、老虎、小熊猫、猞猁、麂子、盘羊、白猴子、飞鼠等国际级和国家级保护野生动物近百种，其中被列为国家重点保护的珍稀动物可达40多种，有”天然动物园”的美誉。而在众多被保护的野生动物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西藏羚牛。羚牛，又称扭角羚，仅产于亚洲的中国、印度、尼泊尔、不丹和缅甸等五个国家，被国际自然与自然资源保护联盟公布的红皮书列为珍贵级，同样它也属于中国一级保护动物，被中国公布的红皮书列为濒危级。

我在墨脱工作十余年，遇到和听说过的动物趣事真不少。1972年我在一个叫地东村的地方蹲点，那时的墨脱只能收听广播，一天广播里说在台湾岛发现了一只白猴子，属于珍惜动物，世界都哄动了！村里一个门巴族小伙子对我说：白猴子有啥希奇！墨脱有的是，我不相信，我经常看到成群的猴子在森林里嬉戏，但是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白色的猴子，没过几天门巴族小伙子带我到附近一片森林里，果然看见了一大群白猴子，有几十只，雪白雪白的，在树上跳来跳去，真叫我大开眼界，又过了几天还抓回来一只小白猴，长得十分可爱，真可惜不管你如何的爱它，它却不吃不喝，活活给饿死了。

图十五

墨脱的猴子多，有关人与猴子的趣闻也很多，诸如人在某地袭击了猴群，猴群又在某地报复人类等，这里不再一一叙述。有趣地是民间有关野人的传说也多，我的一位朋友有一次从旁兴乡到县上出差，一起上路的还有一个民工，路过一片沟谷雨林，前方突然出现一种哇哇怪叫，只见在一棵大树上一个比黑猩猩大得多的怪兽，手中拿着一根木棒不停的敲打树枝，一行人吓得只顾低头赶路，不敢回头，怪兽一直跟踪了很长一段路程才离开，有人说遇到的是野人，也有人说是遇到的是黑猩猩，这片林子长得太大太密，常有人遇到猛兽。我曾在这片林子里遇到过狗熊，让我胆战心惊。后来许多人路过这个地方都是提心吊胆，毛骨悚然，枪上膛，刀出鞘，林子里突然发出的一点响动都会引起行人的高度警觉。

野生动物在大峡谷自由繁衍，春、夏、秋季，大群大群的野牛、羊及其它食草类动物在南迦巴瓦峰下地势相对平坦的无人区集结、那里水草丰盛、猛兽和人都很难涉足，生存相对安定，冬天到了，雪封山了，才依依不舍的告别这块土地迁往他乡。就说这野牛吧！冬天到来时，在头牛率领下一群群有秩序的向山下迁徙，很像电视上奔跑的非洲角马，又好似万人马拉松比赛，黑压压一片，势不可挡，但头牛总是作为最高统帅走在最前面，没有谁敢超越，下雪山时前腿跪下，四肢放平向下滑，好像是滑雪运动员的精彩表演。据说牛群遭受意外袭击时头牛慌不择路，也会不小心把群牛全部带到死路上去，即使那样，头牛仍会从容不迫毫不犹豫从悬崖跳下去，群牛也会毫无惧色一个个跟着领队从悬崖上飞身而下，前赴后继，场面十分壮烈。

一次我一个人从汗密到拉格，翻山越岭，疲惫不堪，快到拉格时，突然从一片黑压压的密林里传来一阵轰响，我首先想到的是地震了？不象，塌方了？不象！我正在猜想，一场惊心动魄的场面展现出来，一群野牦牛（也可能是藏羚牛）慌不择路，狂奔而来，少说有一百多头，黑糊糊的一大片，我慌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幸免被撞伤，足有五六分钟野牛才过完，野牛跑远了，才看到几个猎人过来。有一年春天，县机关几个年轻人上山打猎，他们进入了南迦巴瓦峰下的无人区，目睹大群大群的野牛、岩羊、藏羚牛等食草类野生动物在山间徜徉，非常壮观，成千上万头野生动物集中在一起，真像是到了野生动物王国。

墨脱食草类野生动物之所以发展的比较快，除了自然条件好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大峡谷处于封闭或半封闭状态，境内食肉类动物不多，没有豹子、狼、狐狸、豺狗之类猛兽，奇怪的是也没有兔子，也许是多雨的环境不适宜这些野兽生存，但大型猫科动物老虎却成为大峡谷真正的兽中之王。在内地，野生老虎快要绝迹了，谁会想到西藏墨脱的老虎却成群结队。人与虎一般相安无事，老虎只有在饥饿难耐时才会铤而走险，或偷吃部队圈养的猪，或老百姓放养的牛。墨脱的老虎属于什么种类还不清楚，既然土生土长在喜马拉雅山就应该叫喜马拉雅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墨脱还没有禁猎，每年都有老虎被打死的悲剧发生，上山狩猎者也常遇到老虎。有一年格林村一户人家早上起床开门，只见三只老虎，大概是一家三口，吃了拴在楼下的牛还不罢休，竟敢心安理得、大模大样的在板楼下呼呼大睡，吓得主人赶快关门，继而敲打铁锅之类，发出刺耳的声响，才把老虎吓跑。

那几年学大寨掀起了高潮，村村寨寨放炮修梯田，大概是破坏了生态，一度老虎销声匿迹，后来炸山放炮少了，老虎又衣锦还乡，四处张扬，竟敢每晚在县政府山包下的沼泽地和农田周围悠悠荡荡不停的叫嚣，吓的人们晚上不敢出门。我在墨脱没见过活老虎，见过死虎，有一年德兴乡一个山沟沟里，大水冲下来一只死老虎，近2米长，死因不详，可能是遭遇了意外。还有一次旁兴乡的几个干部到县上汇报工作，走到一个山弯弯，突然发现前方的路上一只大老虎端端的坐在路中央，人吓得不敢前进，也不敢跑，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连背上的枪都不敢取下来，就这样人与老虎一动不动安静地相望着，所有的人都在体验真正意义上的虎视眈眈，过了一会还是老虎支撑不住了，知趣的走开了。有人说老虎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绕到了人的背后悄悄的观察，怕人伤害它。其实人与野生动物都有各自的生存空间，你不侵犯它的领域，它一般也不会主动伤人。我在墨脱生活那么多年只听说过毒蛇咬人，还从未听说其它动物主动伤人，就是最凶残的野猪也是看见人就跑。

说了墨脱的老虎，不能不说墨脱的老鼠。老鼠是许多门巴族、珞巴族老百姓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但他们吃的不是一般的家鼠，是野鼠。说起来大峡谷蛇多、猫头鹰、黄鼬、野猫多，应该说老鼠少，结果恰恰相反老鼠特别多。鼠多，会逮老鼠的能人也多，一些老百姓看见老鼠洞，就知道洞里有几只老鼠，直接用手掏、用烟熏或者用工具挖，百发百中。你不要听见说吃老鼠就恶心，如果你够不上“贵客”的资格，主人不会拿老鼠给你吃，纵然你主动申请，也无济于事。

1978年墨脱境内的箭竹普遍开花，大批竹子枯萎，不晓得内地竹子开花后结不结籽？墨脱的竹子不仅开花，还结籽，而且竹子的籽炒熟了还特别香。但是谁也没想到竹子开花竟会引起墨脱一场鼠灾，突然间成群结队的老鼠铺天盖地而来，大的有兔子那么大，许多品种从来没见过，几天时间就把农田里的庄稼，树上的果子，地里的蔬菜，一扫而光，连香蕉的树茎、树根都让老鼠的光光的。一时间村庄、部队、机关、学校都几乎断了粮食和蔬菜，无奈之下，人类只好向老鼠宣战，一场人鼠大战拉开了序幕。打老鼠，剥老鼠，一天三餐吃老鼠，刚开始大小老鼠一起打，后来只打大的，大的一只有一、二斤重，把皮剥了肉细嫩，吃起来挺香。头几天吃老鼠还有点新鲜感，到后来端起饭碗就打恶心，不吃还不成，饿得难受，但对于爱吃老鼠的人来说，着实使胃口和感情上得到了一次极大地满足。好在时间不长形势发生变化，不知是什么原因老鼠集体跳江自杀，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老鼠前呼后拥、争先恐后、奋不顾身跳进滔滔的雅鲁藏布江。老鼠为什么会集体自杀？至今仍是一个谜，有人说是老鼠吃了太多的竹籽，竹子的籽吃多了，竹子籽上有一个尖尖的刺，吃下去不易消化，引起胃穿孔或肠梗阻，疼的难受，一死了之；也有的分析说是老鼠太肥，心里烧的慌，往江里跳是为了洗澡降温，那想到江水无情，这些都是猜测。

墨脱野生蜜蜂很多，野蜂蜂巢到处都有，水桶那么粗，有的挂在大树上，有的挂

在悬崖岩石上，采蜜也容易，点一堆柴火用烟熏，把蜜蜂熏跑就是了。有一种动物也特别爱吃蜂蜜，那就是狗熊，狗熊不怕蜂子蛰，看见蜂巢就想方设法饱餐一顿。一次格当乡群众发现一只狗熊从一棵大松树上掉下来摔死了，怀里还抱着一个蜂巢，这棵树生长在崖边，离悬崖很近，悬崖的岩石上还有蜂巢的痕迹，人们一看什么都明白了，狗熊一定是为贪吃那一口蜂糖而铤而走险，结果就发生了这样不该发生的悲剧。墨脱除了野生蜜蜂多外，其它毒蜂也不少，也曾经发生过毒蜂蛰死人和牛的故事，老百姓看到毒蜂都躲得远远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