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出租车司机》,很想经历一下都市的另一半-----夜。 看看这些时候的人和他们的故事,还有这个在白日里熟悉的城市,看看她卸妆的样子,又是如何。
于是,深更半夜,一人一骑,兴之所至,上海的街道就是我的后花院.出租车司机可以交叉进入夜的城市,我则是平行地掠过表面,做个观众......
23:09 出小区,门口的保安在躺椅上纳凉,路人很少,他乐得轻松。 23:20 沪闵路上,自行车道像是专为我而设,偶尔会有个归家的骑车人,车子有节奏地响着. 右边的人行道上,有三三俩俩下班的人,穿着服务行业的制服,有点冷的样子. 左边的行车道,出租车水一样流过,把躺在后座的乘客放回到郊区的家门口,然后目标明确地再度扎进市区深处.
23:42 路边的k歌厅灯火辉煌,一群人彼此打招呼告别,然后商量着怎么拼车,的士司机聚拢过去。而远处的公交车站,有的人观望着,有的人安坐如山。一个女孩奋力去追赶前方的车,估计下一班要很晚了吧。
00:09 路上已经没有一辆车了,只有远处的灯光显示出一点隔世的人气,骑在昏黄的大路上,想象自己是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人。而电脑控制的红绿灯眨着眼睛,好像母体在监视着你。
00:15 徐家汇,空荡荡。好不容易才认出港汇广场,缩在黑暗里。
00:20 开始热闹了,淮海路上出租车高速飚过。酒吧进进出出的人,老外居多。他们神采奕奕、全无倦意,似乎还坚持着西方半球的生物钟,提醒着金发碧眼的乡愁。
01:13 一路北行,过苏州河,开始有载重卡车轰轰驶过,终于可以进城了,好像李自成进北京,理直气壮,霸道十足。
01:24 想看看晚上的涂鸦现场,于是,莫干山路,漆黑一片,没有人。墙上的造型诡异难辨,似乎要夺壁而出,恐怖感油然而生。骑出来,回头望过去,像是一条时空错乱的隧道。
02:00 向东驶去,路过一条小吃街,热气腾腾,食客们坦胸露乳的大吃,满街的烧烤味,地上散布着踩扁的脏纸巾。 几分钟后,转弯时避开一个路边的大垃圾袋,随后意识到,那是一个躺着的流浪汉。
02:15 山阴路,很喜欢的老式建筑、故人故居、树木。宁静,还是宁静。
02:31 虹口某街道,一个很嘻哈的女孩,身上的一串串装饰闪闪发亮,她的男伴在争执着什么。 路的拐角处,一个小饭馆把桌子延伸到街上,两个人对坐,聊着,桌上啤酒瓶子若干。
02:37 折回多伦路,这里更黑。在钟楼下面休息片刻。老电影的海报上,1930年的美人幽幽注视着我。远处,一个人影面对着这边良久,也许有些狐疑,随后他融进夜色中,只剩下烟头一明一灭。
03:09 四川北路,邮政博物馆。苏州河悄然无声,一起车祸适时发生,助动车横飞在空阔的路上,刹车的凄厉声音划破夜空。接着,一切重又归于宁静。古老的绿色建筑只是沉默。
03:22 南京路步行街,只有一两个人在长凳上歇着,脚下是他们的行李箱。路面湿润,洒水车清洗去白日的繁华痕迹,现在,这是我的银石赛道,于是,30+的速度飚在步行街上,国旗和风依次退到身后。
03:55 建国路东行,去往文庙的路上。路灯也黑了,好的超市是小小的岛,灯塔一般,告诉我路的纵宽。而远处的建筑工地灯火通明,就是一片大陆,缥缈传来的机械声音好像新大陆的工业文明。
04:10 中华路包围着的小区,远处曾经立着三牌楼、四牌楼,面包房已经上班,他们新的一天已经开始。逆行的三轮车会和你擦肩而过,惊险之余,能瞥到车上堆积如山的新鲜蔬菜,他们很快会分散到每个小区的菜市场早市中去,然后是我们的餐桌。
04:30 瞿溪路,老人们开始出来锻炼了。有些则是锻炼、买菜两不误。
04:44 漕溪北路。天色不知不觉地变了,路灯很会挑时间,在这时候统一熄灭。唯一的光源在早点铺里,炉子已经窜出火苗,包子铺的蒸笼开始冒白烟了。清洁工人在早上劳动着。扔在路边的各种垃圾袋一一归位。扫帚划出痕迹,随即又压上了我的车辙。
05:00 上海南站。一些人已经开始了上班的遥遥征程。南站像个巨大的飞碟,身后渐渐亮起来,貌似要起飞了。
05:50 闵行,地摊聚集了许多老人,小贩对于他们的还价大声反击。我冲进小区门口,保安似乎还是昨天的那个姿势。进楼之前看看天,一边已经亮过了另一边。太阳还藏着。我也该藏到被子里去了。
06:20 洗澡,吃早餐,睡觉。我进到我的梦里,而外面的世界,又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热闹上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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