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古称踏青,是中国数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活动,起源于中国古代的春季佳节“上巳节”。生活在现代的人们虽然保持了春游活动的习惯,却难以体会古人踏青赏春的真正含义,从而使春游变成了一种无意义的集体行为。如何能够以一颗热爱春天的心去理解春游,理解上巳节,让春游更有文化气息的问题,引起了作者的深深思考。
层峦滴翠的山石下绕着一湾碧水,幽兰在石脚盛开,近万株兰花傲寒怒放,人们时而聚精会神地领略花朵之美,时而指指点点地发出赞叹之声。位于东湖之畔的中科院武汉植物园,就这样迎来了第一个雪过天晴的早晨,游人比往常任何日子都多。 一场花展,怎么会吸引如此应接不暇的人流?这都与中国部分地区刚刚承受了500年一遇的骤雪侵袭有关,想必此刻的人们热望能早一点感受春天。经过一场酷寒,“春天”忽然显得格外珍贵起来,人们对春,竟有了特别深刻的企盼。 等到真正春回大地,又该开始一年一度的“春游”活动,但我想经过大自然的这番严酷洗礼,在人们心里,今年的“春游”该有不同的意味了吧。至少,我有了一些新的思考。 为什么是春游而不是游春? 如今的春游,我们能走得很远,比如乘上飞机可以走得比马可·波罗的东游之路还要长;但也可能只是一次呼朋唤友的普通野餐;还可能是公司组织的一次带薪旅行总之,当春天到来时,在人们的观念里,是总该出门游一游的。无论是否成行,春游似乎已是当今都市人集体默认的一种习惯。但令我奇怪的是,怎么去回想,春游、春游,几乎与旅游同意,而与“春”没有更多实质性的联系。或者说对于“春”游之春,我们不是视而不见就是看不真切。 我们每个人几乎都曾经写过这样一篇作文《记一次有意义的春游》,不过现在想来,这些作文,大多是应景之作,基本上都是沿袭着记一次活动、再加点景物描写、抒发点情感的模式。数十年后再思考这个题目时,我的脑海里却跳出了许多古人、名家描写的春天来,那是一种自“古”而来的中国意向,荡漾在我们心中的是杜甫《丽人行》里灿烂的三月之春,开封《清明上河图》里万民欢乐的宋都之春,也是曹雪芹诗情雅趣的大观园之春,甚至是朱自清感受萌发力量的大自然之春而后来记述春游之作就很难有撼动人心的力量了,这是何故?是春变了味儿,还是人缺少了情趣?还是因为从远古沿袭而来的春游习俗到如今已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仅变成了习惯?那么今天的春游又有何意义呢? 照理来说,一项数千年流传下来的生活习惯应该是一种习俗了,习俗就该会被后人承袭。比如春节的习俗之一是要放烟花爆竹,这个习俗曾经被禁止但没多久又被很多城市解禁,那是因为有了这个习俗,春节才有“年味儿”;没有,春节就不像个年样。还有,春节是迎接新年的到来,迎接新年、祈求来年好运是要与家人在一起的,因此无论身处何处,远游的人在此时都要回家过年,于是春节回家也成为一种习俗,单身的人如果不回家,这年就像没过一样。 由此可见,习俗附着了点点滴滴的文化要素,当这些文化要素与后人心灵契合,变成一种自觉行动时,习俗就会被承袭。习俗还要有独特的个性和某种不可替代性,比如端午节的粽子和划龙舟,因为充满仪式感,让参与的人在那一刻也会与历史产生共鸣,因此也被国人继承下来,仿佛是“停滞在过去时空的社会标本”一样。 用这个观点去看今天的“春游”,可以说完全没有继承传统习俗的内涵。这一观点,得到了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萧放的认同,他觉得现代春游已经是一种偏于表面化的活动,已经无法严格区分春天出游与日常旅行之间的差别,这一现象反应的是时代的社会状态。 难道说古人游春的习俗到今天已经完全失去了继承的必要性和价值?这是导致其内涵丢失的原因吗?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所说的“春游”,实际上是一个很新的语汇,而古文中所讲的大多数是“游春”。仔细想想,春游和游春可是大不一样的。首先这两个词的主体就不同。春游重在游字,有春游就有秋游,还有郊游、亲子游、出国游等等;我们讲游春却很少讲游秋,可见“春”才是一切的重心,当我们把重点放在“春”字上,用心去理解春时,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在一年四季中,在自然界,春天来临,便是万物复苏、生命萌生之时,因此春是生的意思,春的颜色也是象征生命蓬勃的绿色。对于人们而言,经过漫长的夏长、秋收、冬藏,春来时,即是一种一年一度的解放,它是身体的解放,更是一种心灵和禁忌的解放。因此古人歌咏春天,就是歌咏生命的力量,体会延续生长的意义,而对于春的这种认知,表现在行为上,就是导致一个在春日里游春、迎春的节日的出现,即有许多仪式和习俗的“上巳节”。而上巳节的历史可以追述到四千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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