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津老知青 于 2021-12-11 09:00 编辑
(健身之余健脑修身也为重要,不违反冬网规则,看看小故事轻松一下)
爷爷的鞭子
我小的时候,就知道爷爷会摆弄牲口,是远近闻名的车把式,我们老王家祖辈都是生活在胶东的山东人,当年爷爷奶奶在镇上开了一座油坊,三连间的大屋,硕大的空间只为放置石磨而建,拉磨的驴道用大石头铺饰,防止地面洼陷,陈旧的榨油机和力杠闲置在墙边。院里还有一挂大车一匹马,当年爷爷车赶得好,鞭子玩的响,十里八乡都叫好,爷爷最得意的是他不离手的鞭子,
三股竹条拧股盘绕,铜箍的手柄锃光瓦亮,红缨绿穗牛筋的鞭梢,甩起来清脆悦耳,想抽哪点点不离,那是有真本事才得到的认可。其实越好的车把式越不打牲口,只有疼爱牲口它才会听你的。过去家里有大车,就相当于现在家里有汽车,当时的交通工具就是大马车,因为油坊天天有进项,算是富庶殷实的农家,结果定成分时捞了个富农。
我十几岁回老家,油坊,文革初就停止了操作,老屋里的陈设依旧是老格局,渐渐变老的爷爷奶奶没有力气搬动堂屋的大石磨,拉磨的驴和马都归了人民公社,留心大屋的土墙上,留下了岁月的斑痕,陈旧的物件浮土然生,贴近土墙细细吸吮,仿佛还滞留有榨油时的余香。我在屋里的热炕上和爷爷奶奶依着新棉花的被服唠着嗑,那是最幸福的时光,如今物是人非何曾再回首。院墙边上立着一挂当年由于残破,生产队没收去缺胳膊少腿的大车架子,那是爷爷的念想,看着开了裂欲散的大车架子,影影绰绰还能看出当年马车狂奔威风凛凛的雄姿。
老辈们给我讲了爷爷的老故事,刚成立人民公社,队里配备了新大车,就指定叫好把式王锷(爷爷)干这个活,有一年冬天,爷爷赶着两匹马的大车到门村镇拉石头,装上车后下起了小雪,门村镇离我们村十五华里,爷爷赶紧赶起了三吨载的大车往家奔,途中要过一条沙河,干涸的河床上架着一座不到三米宽没有护栏的光板石桥,上了河堤再下道一个十米长的引桥才到石面桥上,爷爷谨慎地赶着车过了下坡的引桥,看着后面的两道辙,再看看石桥覆盖着一片白色,稳了稳神,想到桥上的雪和往日的泥土混在了一起正在交融,滑的很,不到两米宽的大车要赶过三米宽的桥谈何容易,只有两边一尺多的桥边,弄不好人仰马翻。
看我爷爷立地一米八几的大个,举目定神,神不乱,心不慌,紧握手中的大鞭站在辕马左侧,高举的鞭子梢正好垂在拉套的马耳尖上方,轻轻的来回晃动着,马已经适应了他独特的指挥方式,只看爷爷护着辕马逼正慢慢起步,到桥中时甩起了鞭子“啪,啪”在马左右耳梢上方给了两声脆脆的响鞭,鞭声在空中回荡,套马会意的定了定神,马,不偏不斜,不快不慢,有条不紊,稳稳当当的顺着眼前的鞭梢过了桥,上坡后拉定手刹,望着湿滑的桥面,爷爷喘了口大气,再摸摸辕马背上已经出了汗,马也会紧张,爷爷心疼了,掏出了大饼子一掰两半给它们慰劳补补。回来后爷爷的雪地过桥传为佳话,爷爷说马最怕的就是车把式抽他的耳尖和耳根,我爷爷还说他可舍不得。
(天津老知青原创) 2014.7.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