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的王云祥个子不高,红光满面,脸部线条坚硬。冬泳池里水花四溅,“北极熊”们上下翻腾。
王云祥病退前是加格达奇一家钢厂厂长,1987年5月他带队去西林吉林业局抢建被震惊中外的“5·6”大火烧毁的贮木场的木材传送带,为了赶在上冻木材下来投入使用,他一个人当几个人用,清理场地、设计、购买材料、施工,没白天没黑天,经常一天只睡几个小时,操心又费力,加上赶工期的压力和劳动条件太差,上秋,传送带按时交工,他却累得住了院。“人呐,千万不能劳心又劳力,那样对身体害处太大。”回想那段日子王云祥感慨万千。当时他喘不上来气,咳嗽,以为是感冒所致,就吃咳嗽药和消炎药,住个多月,症状减轻了许多,以为没事了就出院了。时间不长病情复发,越来越重,全身浮肿,内脏全部积水,。咳嗽、吐血、胸闷、气喘弄得他无法躺下睡觉,三级心衰,医院确诊是心脏瓣膜关闭不全。住院一用利尿药,你尿吧,两天就瘦得没模样了,一出院,两天又鼓起来。睡觉趴着、侧着、躺着都不行,两次下病危通知。老王觉着这病倾家荡产也治不好了。还花钱治干啥。不抱希望了,死就死吧,只是不放心孩子。劝老伴,把孩子供出来,你就改嫁……老王视死如归,只做连维持都十分吃力的保守治疗。老王认准的事不撞装南墙不回头。一天半夜,老王实在不行了,老伴硬拽打车把他拉到地区医院,老王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三。生命垂危时,大哥的一句话,点醒了王云祥:“老三,你先走了,咱爸咱妈还咋活?!你应该接受治疗。”“那咱就配合治疗。”老王拒绝治疗的心理防线被亲情冲垮了。
“北极熊”对哈尔滨不太适应:“楼太多,憋屈!雪,没我们哪儿白!水,没有我们甘河水甜!”提起甘河夏的碧绿清澈,冬的冰清玉洁,王云祥眼里流光溢彩,“甘河水从山上的泉眼涌出,沿小溪汇集而下,没有任何污染,四五米深清澈见底。”从五月下旬到九月末,老王每天上午侍弄他种的地,等出一身汗就下河一通游。顺流游出四五公里,再光脚踩着挺咯脚的风化的小石头走回来,当做足底按摩。有时一天往返6趟近20公里。同游的小伙子人都自愧不如。
王云祥离不开这条河了。
大兴安岭的夏天总是匆匆而过。秋天更是转瞬即逝。9月底,河边就有冰碴了。生病前王云祥从未尝试过冬泳。加格达奇是中国的北极,冬季最低温度零下40到50度,甘河半年结冰,夏季三伏天水温不超过零上16度,扎手。能游泳的时间太短了。“再冷的水也不过1度吧。”2000年河水冻上了,王云祥蹲在河边琢磨着把冰凿开坚持再游几天。加铁分局生活段的一位冬泳爱好者做了一把冰镩子。他们开始凿冰游泳,一个星期过去了,又坚持一个星期,不知不觉中一个冬天过去了。他们在高寒地区开了冬泳的先河。
冬泳给老王带来了精神上的愉悦和冷的乐趣。他说,三九天跳进冷水里发现冻到最后非常爽,有种从心里向外痛快的感觉,有一种完全释放的自由,心情非常愉快,好像所有的烦恼、不愉快、生活中的压力都在冬泳中被冻掉了,冻跑了。老王说,东北人不体验这种冷的快乐是一种遗憾。
老王是齐齐哈尔人,1964年考上黑龙江工学院(现在的哈尔滨理工大学),学的是热力工程,毕业后被分配到大兴安岭。从炼钢炼铁,到在寒冷环境下挖掘人体自身热能力,老王对“热”研究了40年。他的冬泳健身理论相当精辟:“冬泳是人体各器官最好的保健操。冬泳1分钟消耗的热量相当于跑10公里。跑跳那是机械运动,冷、热是分子运动,消耗能量非常大,因为冷,各个器官为了给身体加热都开足了马力,人的生命潜能完全被激发出来。冬泳不出汗,没有能量流失,对身体健康事半功倍。”
老王认为人应该亲近自然、适应自然、融合自然。还举例说,动物在野生环境下才能更好地发挥潜能。他自己也选择了“野生”。为了方便游泳和存放凿冰的工具,他住到甘河边上水文站一间寒冷的房子里,还把老伴拉下了水。看见他们吃粗茶淡饭,每天为了游泳顶着凛冽的寒风,扛着镐拎着斧头在河床上凿冰,累得大汗淋漓,人们不理解:“这两口子,简直把游泳当日子过了!”可是后来看到他们满面红光,身体越来越结实,吃嘛嘛香,不由地羡慕起来。在老王的影响下,更多的人开始尝试冬泳,北极熊冬泳队迅速发展到60人,上到71岁的老人,下到13岁的儿童。老王又开始了“劳心又劳力”的日子,
每天吃过午饭,老王开始破冰,主要的工具是斧子,还有自制的冰镩,刨一个80平方米大小的游泳池,20多名队员要干1个多小时。有时人手不够,就凿几个冰窟窿,在水下拉上自制的小航标,这个冰窟窿进去那个冰窟窿出来,水中的小鱼清晰可见,别有一一番情趣。冬泳的人对零度左右水每0.1度的变化特别敏感。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多乐趣,比如,用刨出的冰块在游泳池的一头搭个小冰窝棚,在零下三四十度的气温下,浇上几瓢1度的河水,小冰窝棚里竟然热气腾腾,一个猛子扎进去感到特别温暖。就是一小瓶温水,冬泳后搓在身上也会给人带来非常舒适的感受。队员们来自各行各业,没有固定的时间,每天下午两点钟一直到晚上天黑,他们陆续赶来,活动好身体,跳入水中畅游起来,自由泳、蛙泳,还有“狗刨”……冬天的甘河变得生机盎然。外地游客把他们的冬泳当做大兴安岭的一大景观。很多南方游客说:以前从来想像不到有人敢在大兴安岭冬泳。外国客人竖着大拇指说:“了不起。”
老王和“北极熊”在加格达奇很有名。区政府把北极熊冬泳队作为冬季旅游的品牌来培养,今年还为冬泳队注册了“北极熊”商标。
从2004年2月17日,老王第一次带着“北极熊”冬泳队到祖国更北端的漠河北极村进行冬泳表演,今年带队出征哈尔滨参加国际冬泳邀赛,取得青年组自由泳第2名的佳绩(300多人参赛),老王为“北极熊”操碎了心。60人的队伍,没有经费,参赛名额的限制……倔头倔脑的王云祥想不通,一个锻炼身体的事儿怎么变得这么复杂。
老王日夜守护着甘河,守护着北极熊冬泳队的游泳池。人们送他个绰号——“河神”。为了锻炼身体,为了给这些跟着他投入到冬泳运动中的队员提供方便,也为了给生活在高寒地区的人们带来更多的乐趣,老王云祥再苦再累无怨无悔。
“现在,我和老伴工资加起来1000元,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女儿正在兰州理工大学读博士,再有几年就供出来了,我们老两口没有高的消费,不过吃点饭吃点菜。每天主要的事就是游泳锻炼身体。闲下来坐在甘河边看着蓝天、白云、绿树和清清的河水,心情特别舒畅。我们没病孩子们才能安心工作和学习。” 老王知足长乐。
原文由 [B]沙中金[/B] 发表: 好文章....很感人....
真正的冬泳人,我们的好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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