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是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批示42周年。再发小说《歪才鬼二》----以示纪念-----
小说《歪才鬼二》与《马倌二牛》有所不同，是用一个知青的眼光看文革后期和改革开放前期在中国农村特定历史时期所产生的代表人物，故事大多是虚构创作的，尤其是“学大寨修梯田改水田偷养鱼”那段，但主人翁鬼二的“歪才”故事及其人物特点确有其事，原型是我们本家的一位光棍大哥，不过不全是他一个人的事，我把伙伴中许多人的事集中在鬼二身上来体现，小说中用的只是一点点。（大家知道，农村中许多原汁原味的东西真要写进可出版的文学作品中是很难的，何况我这样的水平就更不行了）
重温小说，想起16岁独自一人回老家插队落户（我没有随学校青年点走）的那段艰辛经历怎能不让我的潸然泪下，老队长苗建英（当年曾获金县劳动模范，文革中挨过整）、苗建堆（鬼二的原型）等乡亲们都给了我许多难能可贵的帮助，至今难以忘怀。16-19岁我与那群乡下伙伴的生活至今还会经常闯进我的梦乡------所以，后来才会有《歪才鬼二》《马倌二牛》等篇的拙笔献丑。
在纪念上山下乡运动42周年之际，发上两篇拙作也算是对当年乡下伙伴们的怀念吧。
谢谢大家浏览！尤其感谢那些老三届同龄人的网友！能与我一同回顾那段峥嵘岁月，感慨人生，历练精神。
歪 才 鬼 二
田 草
（一）
太阳晒得大地暖暖的，割麦的人们都瘫坐在地头上休息。我俩仰躺在田埂上眯着眼对着蓝蓝的天空，胳膊大腿被麦穗毛毛刺得痒痒的，伸了伸酸溜溜的腰，这一阵儿已不那么痛了。要不是鬼二哥每次帮我接地头，累死我也不跟趟儿。瞅瞅旁边的鬼二哥，二郎儿腿翘得高高的，有节奏地颤着，那露着脚丫的破胶鞋随着摇摆散发出一阵阵酸臭。
“妹呀——妹呀——，哥呀么哥爱你——”鬼二哼着小调，长满黑毛的胸脯一起一伏的。
我闭上眼睛又想起了我和鬼二哥的初次见面。
刚到队上那天，大马车把我和行李从小镇的车站一直拉进队里跺草的大院。大院里闹哄哄的一群人围成堆正在看热闹，只见一个瘦干干的黑小子和几个老娘们摔跤，黑小子把前面的女人撂倒在地，却怎么也挣脱不掉后面抱腰的胖女人，一屁股坐在了那女人的怀里，不料忽拉拉又上来了四五个娘们，扯腿拽胳搏的在一片欢呼声中将那黑小子扔到了马圈里。
乡下人真是野蛮，我从没见过这阵势，真让人心跳耳热。
“鬼二！别闹了，快来帮把手。城里来了客人到咱这插队落户的，西院那厢房收拾好了没有？”要不是老队长吆喝，还不知闹腾成啥样呢。
鬼二从马圈里一个高跳出来，“欢迎！欢迎！嘿！还是个白面书生呢！小老弟几岁啦？哈哈-----细皮嫩肉的像个大姑娘------”他把我的手握的好痛。
我仔细地打量这鬼二，高高的个子，黑瘦黑瘦的，脏兮兮的背心破得像张网，身上头上沾满了草叶子，只有那对挂着眼屎的小眼不停的眨巴着，给人一种诡诘的感觉。
他风风火火地帮我收拾这收拾那，还抱来柴禾把炕烧的热热的。
“天不冷干嘛烧炕呀？”
他挤挤眼:“小老弟你不知道哇，睡凉炕落下个腰病可娶不了媳妇哩。”
这人真是的，老拿人开心。看我闹了个大红脸，鬼二才说：“这屋好久没人住了，烧把火，驱驱潮气。” 这便是我和鬼二哥的头次见面，他给我的印象可不咋样。
（二）
鬼二大号叫夏建云，排行老二，老大自小得了脑炎死了，他便是老夏家的独根苗了。鬼二命苦，五岁死了爹，有病的老娘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由于家境------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有娶上女人。岁月的艰辛过早地在他额头上刻上了几道皱纹，使早熟的他更像个小老头。
鬼二天生的乐天派，整天满嘴的疙瘩话，时不时会给你来个恶作剧，弄的你哭笑不得，逗的大伙儿肚子疼。和女人疯闹，逗个乐子，更是他的拿手活儿。
刚来那会儿听人家喊他“鬼二”、“鬼二”的，我心里纳闷，哪有姓“鬼”的？后来才知道“鬼二”这绰号还真有一段让人开心的来历呢。
那年春天，麦芽出的格外好，大沙河从西头绕过旗杆村流向远方。河套坡地上一大群穿红戴绿的女人们在给麦地锄草，对岸一群后生在挖渠给沿河的稻田灌水。看着远处五颜六色的花头巾像蝴蝶一样在春风中追逐嘻闹，鬼二心里痒痒的，把锹一扔。
“喂！哥们们，歇会儿。”便一屁股坐到了地头上。
疤痢眼茂昌凑过来“二哥想什么呢？给俺们讲个笑话吧。”
“去！一边呆着，没看见二哥正犯相思病吗。”
“嘿！想谁呢？是香云妹子吧！人家可是庙上的猪头有主了。”
“有个屁！”鬼二晃头晃脑指着对岸“哼！咱队这帮姑娘媳妇，总有一个会和我相好的，今个儿我就敢当众跟她们中的一个亲嘴给你们开开眼。”
“哈哈------反正吹牛不上税，瞧你那个熊样，还亲一口哩------给嘴过过年吧！”
“咋的？你们不信？”
“嘚嘚------你是想媳妇想疯了吧！斗斗嘴还服你，这动真格的，说破天俺们也不信。”大伙异口同声。
“好！咱们打个赌咋样？”
“赌就赌!输了买一包蛋糕，大家乐！”
“好！看我的，不许起哄，都去干活。”
鬼二满自信的挽起了裤角，哗啦啦趟水过河向对岸走去。鬼二在河里洗了洗粘满泥巴的手，将眼睛揉了又揉，把敞着怀的破夹袄上仅有的两颗扣子扣好。一边捂着眼，一边可怜巴巴地来到女人群里，径直奔来旺媳妇而去。
心地普良的来旺媳妇原本是个快言快语爱说爱闹的女人，自从死了有病的男人，那俊俏的脸颊便很少涂脂抹粉了，笑模样也少多了。人们不再喊她旺大嫂，只叫她小狗子她妈。只有鬼二仍没大没小的“旺大嫂”长“旺大嫂”短的叫的挺甜，寻机和她套乐子，逗她开开心。
“旺大嫂呀，砂迷了眼，疼死了。那帮秃小子手像粪叉子哪会翻眼吆，我知道只有嫂子您疼我，给兄弟翻翻吧。”鬼二眼睛红红的流着泪，样子蛮可怜，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旺大嫂在围裙上边擦着手边打趣：“哈哈------好你个二鬼头，嘴可真甜呀。你那二五眼怕是给小鸡叨了吧？活该！谁叫你老没正形的。唉！老娘今个儿就疼你一回吧。”
还没搭上手，机灵的鬼二一下子抱住旺大嫂的头在那白净细润的香腮上“叭”的亲上一口。旺大嫂吃了亏抓起块土坷垃“嗷嗷”叫着抛向鬼二，甩开围追的女人们，鬼二撒着欢地跑下河套，身后留下一串串“好你个烂嘴的二鬼头，叫你打一辈子光棍------”的叫骂声。
小伙伴们乐得在地里翻了好一通跟头，大伙儿把鬼二抛向空中，差点没把他扔到河里。伙伴们买来的蛋糕很快吃完了，只剩下那张油光光的包装纸扔在地边，鬼二捏着那张红色的装饰帖纸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们骂二哥什么来着，二鬼头，二鬼子，那不成了汉奸了吗？不对，应该倒过来叫，咱二哥满肚鬼点子，应该叫鬼二哥。”伙伴们余兴未尽还在谈论刚才的事。
可鬼二这会儿已经跳到挨着河套地的大道上，一辆马车刚从大道上过去------
鬼二把那张油光光的包装纸小心翼翼地铺在地上，随手在路边折了两根槐条当筷子，将还冒着热气光亮亮的马粪蛋一个个夹摆在纸上整齐地包成四方形，又把那张红色的装饰纸按对角线摆在上方用纸绳捆好，这些还没做完伙伴们便笑的直不起腰来。
鲜亮亮的太阳已经挂到了天空正中，女人们早已收工了，可小伙伴们却不肯走，躲在路边的小树丛中等着看笑话，阳光下那包贴着红纸的糕点包格外显眼。一个骑车人由远而近------
可想而知，当那人从道边拎起这包“遗落的蛋糕”挂到车把上时，躲在树从中的毛小子们会乐成什么样。打那以后，夏建云便得了个“鬼二”的绰号。说起来他确实有那么点歪才，他的歪歪事多着呢，有时虽说他闹过了头．可大家却不记恨他。
（三）
鬼二也有哭的时候。
那次老队长因没有听从公社把低洼地都改造成水田的统一布署而被撤了职，还被抓了反面典型，挨了批判。鬼二陪老队长在牲口棚的小屋里叭哒了半宿老旱，半夜里我上茅房见东院的灯还亮着-----
“他们凭什么这样整你？果园改梯田，旱地改水田，这不是瞎胡闹吗！”
“唉！怎么跟你说呢？你不懂------”老队长伤心地摇摇头。
这是我头一次看到鬼二挂着泪的脸上是那样激动。
一连好几天，鬼二像变了个人，不再说笑，干活也无精打彩的，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早春的沙河套光光的，草还没发芽。浅浅的河水缓缓地流向远方，弯弯的河带一会儿宽一会儿窄，有的拐弯处会多出一个大水泡子，那是汛期冲出的大水洼被人一堵便成了蓄水的泡子，只是即不深又不大，旱季便干了。
夜幕下，鬼二赤着脚顺着河堤向上游走着，一会儿趟水过河，一会儿穿过稻田，一会儿又翻上河堤，来来回回的折返，象是在丈量什么。月光下那黑瘦瘦的影子倒映在河面上像一根杆子，有时断开了，有时错位了，但终究是直的。
有天晚上鬼二约我们几个小伙伴去河套，说是要请我们吃鱼。他抱来一张破鱼网，据说是当年他爹用过的。他往那个最大的水泡子撒下网，拖上来的只是一些烂草根。鬼二不歇气撒了拖，拖了撒，折腾了半宿，最后索性脱了小破褂赤条条跳下水泡子摸起来。冰冷的塘水冻的他直打哆嗦。最终他摊开网对着沙河套一阵大笑，那声音怪怪的。伙伴们都说鬼二哥怕是犯病了，可鬼二很认真，他指着网底烂草根中的几条小草鱼兴奋地说：“看！鱼！这塘里有鱼。记着，二哥先欠你们的，以后一定请你们喝鲜鱼汤。”
（四）
沙河绕过棋杆村流向下游，沿河的各队都开始了河套地改水田“建设北方稻米乡”的战役。一时间人喊马叫的倒也轰轰烈烈的，只有棋杆二队死气沉沉。自打老队长被免职，没人愿抻这个头。
那天，二队的大院里热闹非凡。大槐树下，墙根根，大门口都挤满了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子在人群中跑来跑去戏闹着。小狗子他妈打了狗子屁股一巴掌，小狗子便“哇哇”哭起来-----
大队黄书记站在台阶上不满意地吼道：“把孩子都看好，不要说话了，现在开会。”
今天黄书记穿了一件退了色的旧军装，不过是四个兜的，那是他在公社做事的舅哥给他的。那年月时兴穿这个，即朴素又有派，尤其是当干部的，似乎代表了一种资历-----。
黄书记拉长了音“今天-----选队长-----大家要严肃认真地对待，要选出有觉悟的----能领着大伙儿干杜会主义的-----队长。”
下面仍是叽叽喳喳-----
已经动员了三遍了，闹喳喳的会场上仍无人提头。黄书记有点着急，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用袖管抹了抹额头。
“不行，我得亲自点名。嗯！二队苗树章人老实肯听话，又是个老把式------”黄书记心里核记着。
“树章，你来当队长。我看------”
“俺当家的连话都说不全，让他当队长？得！绕了他吧。”不等黄书记说完，树章的快嘴女人便哇啦了一句。
“哈哈-----”一片嘻笑声。
黄书记一眼瞧见蹲在大槐树下的五七战士老刘，像抓住了漂在河面上的一根杆子。
“喂！老刘，你见识多，识文断字在咱这比谁都强，我看就你行，这队长你先代着干吧-----”
“不成！不成！我可不懂农业。”老刘头摇的像拨浪鼓。
黄书记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会场，心里有点没底，还是硬着头皮动员。
“我们是提倡民主的------今天选举大家可以随便选，只要没犯过错误选谁都可以，大伙拥护，本人愿意就成------”
“真的吗？”有人问。
“我说话算数。”黄书记拍拍胸脯，心想出不了大格。
“我提鬼二！”不知从那冒出一声。
“什么？鬼二！别开玩笑。”
“哈哈------不开玩笑,就是选鬼二嘛。”人群一片哄闹声。
“对!我们选鬼二。”
“同意！同意！”下面有些乱套了。
（五）
第二天，鬼二真的人模狗样地走马上任了，还真的领着大伙改起水田来了。
那些日子可把鬼二忙坏了，白天领着大伙修水田，晚上跑到黄书记那儿汇报情况。黄书记瞅着这个不起眼的黑小子，开始觉得挺别扭，后来听着他有板有眼的怎样怎样划地块，怎样怎样改渠道------，还夹带着许多谁家媳妇累断了裤腰带，谁家爷们掉进了水泡子一类的轶闻趣事，逗的书记哈哈大笑，末了还总忘不了“请书记指示”之类的话。黄书记听着总觉的有些怪怪的，不过到是挺顺耳，慢慢地便生出几分喜欢来。
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黄书记出现在二队的河套地的堤坝上，他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言过其实。远远地望去，只见顺堤坝新开挖出一片平整的二层台，象豆付块一样横平竖直的一块块改造水田齐整而壮观。再看看河对岸，原有的水田或扁、或方、或尖、或圆像一副副美丽的图案自然流畅地贴附在沙河边。“好小子还真行！”黄书记拍着鬼二的肩膀夸奖道。鬼二见黄书记满面春风，趁势拉着他去看挖水塘。
鬼二向黄书记建议：“书记，你看这改造的水田地势高，不能跟原有的水田比，沙河水浅量少旱季肯定供不足，应该顺河套多挖一些大水塘蓄水才有保证。再说冬季挖出水塘的淤泥堆起来还可做农田肥。”
“好阿，这主意真不错，就照你说的办！”黄书记像刚认识鬼二似的看着他，心想：都说这小子鬼点子多，果然不假。黄书记拉过鬼二点点头：“你小子脑筋到挺活，不像那个老倔头，今后跟着我好好干！”
鬼二见黄书记高兴又赶紧说：“书记，那改梯田的事嘛，您想我们队果树林少，又很少在高坡地，不像别的队山地多。我看就坡坡坎坎垒个坝埂防止水土流失就行吧，那也是梯田吗。沙河绕着我们村，我们的重点就放在水田工程上吧，这可是我们大队成为北方稻米之乡的大事呀------”
书记听了皱皱眉，终于还是点了头：“行！抓好重点，其余的你看着办吧。”
鬼二又乘胜追击：“我们这有河又有塘，水多了可养鱼可养鸭-----”
“不行！那是歪门斜道！是资本主义尾巴！”黄书记不等鬼二说完，生气的一甩手走了。
鬼二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朝书记的背后还是仍出去一句话“书记放心吧，您的话我们照办就是了。”
鬼二领人沿河堤顺地势挖了许多大水塘，用石头垒的规规整整，又挑选了许多得力的小伙伴专包了水塘的活计，并偷偷地派人到外地购买了许多鱼苗放养到塘里。
（六）
这年秋天，原有的稻田是丰收了，而各队大片的改造水田却只结了些瘪穗子，有的甚至光长了些秃溜溜的杆，连一个穗头头也不见，原因是根本上不足水。还是鬼二精明，干脆不管那一套，早早地安排人偷偷地拔了大部分上不去水的早稻，抢种了冬小麦，只留下几块靠道边集中供水惹眼的地块做样子。
可喜的是那些整修过的大水塘里的鲜鱼却越养越肥了，绝的是满村竟没有透出一点风。
一个金秋的晚上，月亮像个大银盘挂在半空中。鬼二组织人力下网收了第一次鲜鱼，一下子竟装了五马车。大伙看到这么多活蹦乱跳的大鲤鱼乐的合不拢嘴，鬼二叮嘱大家一定要保好密。派得力的助手连夜将一部分鱼运往远离公社的集镇卖掉，再分掉一部分让大家都尝尝鲜。安排妥当后，鬼二亲自赶着马车将一车鲜鱼送往就近的驻军部队。
天还没亮，驻沙河镇的空军部队地勤连的郝连长接到机场值班站长的电话，说是二十里外的棋杆二队送来拥军的鲜鱼慰问飞行员，让他去接洽一下。郝连长直到握着鬼二的手还在犯核计，这是咋回事？真有点当年野战军半夜遇到支前队的味道。
当然这车鱼，鬼二无论怎样也不肯收子弟兵的钱。那天家家户户半夜喝上了久违了的鲜鱼汤。卖了鱼，队里增加了收入，连小孩们也夸鬼二出息了。
打那以后，每次捞鱼，鬼二总忘不了给附近的部队送些去。子第兵到底是子第兵，吃了鱼不会白吃。每当队里面临困难的关键时刻，子第兵总是不请自到。猫冬时送来了救济粮，春耕时补充了种子，上青时还拉来了化肥-----
（七）
这些日子黄书记总有些心烦意乱的，前一段“建北方稻米之乡”的做法虽然得到了领导的夸奖，还在公社进行了推广，可他心里透明白，压根儿没见成效。嗅着上边对一些提法已不再那么认真了，便再也懒着到沙河套水田区去转游了。每日吮着茶水，翻翻报纸，有时心不在焉地听听汇报，到也清闲了许多------
一日，黄书记看报见一篇《鲤鱼送亲人军民鱼水情军车帮抗旱亲如一家人》的报导，这不是在说棋杆二队的事吗？黄书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犯傻，“叮铃铃”！电话铃响了。
“喂！是老黄吗？我是公杜老李，看到报了吗？你们棋杆二队和厂站部队拥军爱民的故事登了报，这是好事吗，给咱们公杜争了光，你这书记是怎么当的？有这样的事我怎么没听说呀，你把详细情况汇报一下。”
“我-----我-----”公杜书记的电话问得黄书记满头大汗。
棋杆二队受到了表扬，可黄书记挨了批评。
黄书记放下电话，越琢磨越不是味，有一种被捉弄了的感觉，心里恨恨的。心想：哼！好你个鬼二！竟敢瞒天过海，看我怎么收拾你！
养鱼卖鱼的事是瞒不过了，鬼二被叫到了大队，据说态度还很不老实-----
尽管拥军的举动得到了上面表扬，可阳奉阴违背着领导发展资本主义的罪名是脱不掉的。鬼二的下场比老队长还惨，罪状里还包括作风败坏的帽子。听说被撤职的那天，鬼二无所顾忌地在小狗子他妈家里放声大哭了一场，半夜里许多人都听到了。黄书记的上报材料里自然又加上了在寡妇家里灯灭了如何如何-----
于是乎，鬼二目无领导、阳奉阴违、顶风上、道德败坏-----总之，应该把鬼二定坏分子送公社劳动改造之类的说法传的挺邪乎。不过，不知为什么始终没有这样做，其实连批判会也没开成。
鬼二被撤了职，村里闹了不大不小的一场风波后，便死气沉沉了，队长的头衔再也无人问津。黄书记到底是老书记，最终还是拿党性原则卡，让一位刚复员回村有党票的年青后生当了队长。二队恢复了以往的样子，鱼塘差点被填死，稻田也差不多荒芜了-----
（八）
后来，我抽工回城当了工人便很少知道鬼二哥的事了。
据说鬼二还是原来的鬼二，还是那副不知愁的鬼样子。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依旧没个正形，只是比以前更能闹乐子了，倒是许多伙伴们还是和他那样铁，常聚在他的小破屋里听他海侃，连队里的一帮小丫头片子也愿意往他那儿跑呢！
光阴似箭，一晃快二十多年过去了。
一次在街上偶然遇到乡下的小伙伴疤痢眼茂昌。我迫不及待地向他打听鬼二和乡下的消息，茂昌告诉我，鬼二现在是有名的乡镇企业家了。现在棋杆乡（村升格）办起了联营总公司，鬼二任董事长呢。总公司下设鱼场、鸡厂、貂厂、粉坊、果菜贸易公司、服装厂、机械厂、建筑公司等等，效益好着呢！他们的建筑公司正在城里盖“新世纪商贸大厦”呢，他疤痢眼茂昌就是建筑公司的经理呢。茂昌说的很兴奋：“你现在要是回去看看，怕是找不到东西南北喽。嘿！家家都盖起了套院小楼，存款少的也有百万呢-----”
我急切地问：“鬼二成家了吗？是不是香云？------”
“那跟那呀，你还不知道呀，他娶的是小狗子他妈。狗子现在都已经大学毕业了，回乡给他爸当助手任联营公司总经理呢-----”
唉！人那------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麦地里亲嘴被追打的一幕。
忽然，一股强烈的想回乡下看看的念头袭上心头。是啊！真想马上见到久久思念的鬼二哥，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样。
故事没有历史之分，只要它有真善美。呵呵呵。
太美了！
不敢胡乱涂鸦，权且把伴随我写作《吉林，让我再看你一眼》的知青歌曲《松花江》附上吧。
每每听 ...
小李飞刀 发表于 2010-11-20 14:56
知我者，飞刀也-----
很好的一篇短篇小说，很有生活，让我们看到了那个年代活生生的人物，不知今天的年轻人看后会有何感想，那是 ...
星海太极鱼 发表于 2010-11-20 18:35
呵呵，真好看，没看够啊。。。 故事没有历史之分，只要它有真善美。 ...
爱米丽 发表于 2010-11-21 09:35
又读田版主小说，真是过瘾，咱也搬个沙发细细品尝。拜读了！
大连缘石 发表于 2010-11-21 19:38
冬网大连专区的天才！
bywwcnll976 发表于 2010-11-22 01:03
兰色浪花 发表于 2010-11-29 19:04
特别的年代、特别的经历，造就了特别的“歪才 ” ，也成就了多才多艺的田版! 还有啥佳作？
田草 发表于 2017-10-14 13:37
今日重温，感慨倍增。谢谢浪花的精彩点评！
首席顾问白冰 发表于 2018-10-13 08:08
四十二年勤回首，
冬泳健将好文采。
感恩冬泳网珍藏，
868584 发表于 2022-10-27 22:41
好小说!拜读了!赞一个!
寒江搏浪 发表于 2022-11-3 08:53
《冬泳网》是冬泳人靠谱的家园
透心凉 发表于 2022-11-8 22:33
田草老师漫画画的好，怎么这小说也写的这么的好，读起来引人入胜，人物刻画的入木三分，结尾太精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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