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希信 人人心中都有个“桃花源” | ■ 本报记者 宋亚娟 文/图
在家里整整休息了10天，李希信实在忍耐不住，拖着有伤的身体再次去了位于市中区肖坝的草鞋渡。去之前，他给那里守渡的老罗打了一个电话，说要租下一间平房，一个硬木板床。不久前，李希信骑上自行车，像往常一样在凌晨6点多出发，路上与一辆急速驶来的三轮车相撞，李希信的腰椎当场骨折。
很多年来，李希信被很多人视为“怪人”。这个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退下来的老警官，很少有人知道他竟是指纹、字迹、印章、痕迹、枪弹鉴定高级工程师，同时，也是乐山第一代指纹专家。李希信的“怪”在于，10年前退休后，他就和乐山大大小小的河流“铆”上了劲，整整10年中，遍访乐山三江所有流域，开始了他人生中另一个重大的事件——快乐的游泳生涯。
草鞋渡：
乐山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
六月的河风要比其他地方凉爽很多，何况又是在上午10点来钟。记者在草鞋渡见到李希信的时候，他正在岸边看一群小伙子做下水前的动作。已经65岁的李希信，与他的实际年龄很不相符，由于长期的游泳与良好的保养，他常常被游泳同行视作学习的榜样。
“现在不慌了，每天又可以看到水了。”刚刚经历了车祸的李希信说，在家里躺了10天，天天都想着草鞋渡，想着游泳，尤其到了夏天，天气又热，简直要命。
在渡口的那块平地——睹水台上扯了一根凳子，李希信坐了下来，开始慢慢喝茶。“再养一个月，我就可以下水了。”这位热爱游泳的警察告诉记者，他从2006年发现草鞋渡的两三年间，每天几乎在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早上6点出门，骑自行车40来分钟到草鞋渡，坐在渡口喝茶、吃路上买来的早点，然后下水游泳。中午回家吃饭，下午又再来草鞋渡。如此单调重复的生活，在李希信看来几乎就是他晚年生活的全部意义。
草鞋渡是乐山以前的一个老渡口，位于青衣江与大渡河的合流处，与凌云渡、王浩儿渡齐名，同称为嘉州城的三大古渡。现在的草鞋渡已经停渡，只留有一个姓罗的大爷在此撑船打鱼。李希信当初发现这里的时候，曾惊叹：乐山怎么会有这样的世外桃源？草鞋渡对面有一座小岛，人称罗李坝，罗李坝一岛夹两水，一水为大渡河，一水为青衣江，而草鞋渡这边的水，即是从洪雅而下的青衣江。由于一岛从水中耸立，使得草鞋渡的水流平缓清澈，风景宜人。
李希信初到草鞋渡的时候，这个乐山的老渡口除了坎上建有一个草棚子，渡口几乎光秃秃的。作为一个把游泳当作第二生命的人，李希信有了想法，尤其是他看到一些游泳爱好者像他一样也留恋起了这里。2006年，李希信投钱，在睹水台上修建起了一间简易的更衣室，方便来此游泳的人更衣休息。一年之后，发现每每涨潮就有大水淹至更衣室近一半，李希信坐不住了。为此，他进行了第二期工程，用石条将房子外围一半的面积垒起来，以防被水冲垮。
“我的房子现在进行到四、五期工程了，以后发现一个问题，就及时解决。”李希信笑言。记者在这个渡口看到，用大石块铺就的跳水台有模有样，而一个方便游泳者下渡口的石梯既规整又安全。“去参观一下我修的‘星级’厕所。”顺着李希信手指的方向，记者在坎上看到两间厕所，用红砖砌成，尽管简陋，但却整洁干净。
在草鞋渡游泳的那些人至今都很感怀李希信的举动，最初，渡口野草丛生，没有谁能亲近这里的河流。是李希信拿刀，将芦苇等野生植物一点点砍去，才变成了今天的石梯和跳水台。
一生中的两次疯狂举动
李希信的人生在他自己看来，分为两个部分，前半生与指纹鉴定打交道，后半生才是游泳。
“做指纹鉴定就像现在我游泳一样，完全发了疯。” 在常人看来，指纹学是一门枯燥的学科，又经常和犯罪、交通肇事案打交道。但李希信却觉得“身在其中，其乐无穷。”“把无色的变成有色的，把无形的变成有形的，充满了挑战，任何人只要一沾上就会喜欢。”对指纹学，李希信有自己的逻辑。
李希信1969年进的市公安局，1976年到重庆公安局技术科学习指纹鉴定，成为乐山的第一代指纹专家，破案无数。先后有几百人在他的指导下迅速成长，为我市许多案件的侦破起了积极作用。
李希信是个闲不住的人，10年前，退休下来的他遭遇了一段人生暗淡的时光。“坐不住啊，我整整花了3年时间来调整。” 李希信说，这简直就是一个“断奶”的过程，于是，退休之后，李希信还每天往办公室跑，看卷宗，查案子，一干又是两年。终于，才把指纹鉴定的“奶”断了。
幸亏这时，李希信又发现自己还有另一件事可干，那就是游泳。20来岁时，在部队曾经受过锻炼的他学会了游泳，此后到公安部门上班，由于工作繁忙，他把这个爱好落下了。重拾游泳爱好的李希信退休之后“游兴”大发，在运动的同时，还到大连参加由全世界80多个国家举办的游泳比赛，河南洛阳的一个全国比赛等。尽管都没拿名次，甚至鼓励奖都没有一个，但李希信内心的那个快乐，真是没法形容。
喜欢游泳的人都像条鱼似的在不断寻找自己的栖居之地。李希信也是那样。
位于大件码头的某个河岸曾是李希信的第一个老“窝”，他以前也在那里修了一个小房子，和草鞋渡的更衣室一样，一来方便自己游泳，二来也方便其他游泳爱好者。不久之后，由于那里改建道路，李希信只好另谋它处。
之后，顺着青衣江往上走，李希信来到肖坝，现在嘉州新城外的青衣江流域。看到这里的水质好，他动心了，在岸边搭起了一个帐篷。每天早上5点过就来这里游泳。应该说，李希信有异于常人的“生物钟”就是从那时候养成的。附近的居民很困惑岸边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帐篷，还有每天一大早就跑来蹲着的李希信。“怪不怪嘛，像是个流浪汉哦。” 李希信才不管人们的议论，继续搭他的帐篷，游他的泳。
直到2006年，李希信发现了草鞋渡，他才把帐篷淘汰了，直接修了房子。“这是乐山最好的河流，以后不搬了，就守在这里了。”为了表达对这里的情感，他亲自动手，在睹水台附近种上了巨桉等植物。“劳动也是一种超级享受”， 这一直是李希信的人生信条。
游泳，是要回到人生的童年
57岁的梁阿姨，是李希信收的一名弟子。去年6月才开始学习游泳，居然不到半年时间就敢下水冬泳了。这几年的时间，李希信都不知道自己收了多少游泳的学生。当然，他也结识了不少游泳的“同道中人”。在草鞋渡，嘉州冬泳协会的的成员经常光顾这里，除了有青衣江的吸引，李希信也是他们喜欢聊天的对象。去年夏天，草鞋渡每天都会迎来三四百人的游泳者，即便到了冬天，每天也有上百人。
李希信如今游泳的“花样”很多，除了仰泳、蝶泳，更有蛙泳。“李老师的蝶泳那才游得精彩哦，劈波斩浪的，就像一只蝴蝶。”李希信的弟子常常这样评价他的游泳技术。
“游泳的过程很神奇。”李希信说，人只要一下水，再复杂的念头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心无杂念。“我以前练了很多年的太极，都赶不上游泳带给自己的心静和快乐。” 李希信认为，游泳让他回到了童年，回到了人性的本真，这才是人生的根本意义。
李希信最忐忑的时间是每天早上临出发时，只要一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就一阵心紧，生怕雨大就去不了草鞋渡。 “冬天，有时到了渡口，天还没亮，我就点蜡烛，然后泡上一杯茶，在早晨的河风中感受大自然的清凉。有时候喝了一个小时的茶，天才慢慢亮开。”不知是哪一年，李希信认识了一位茶老板，对方问他喝什么茶，李希信直接给对方抛出了一句“雷”人的话：“喝什么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喝茶的人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喝茶。这就是李希信独特的“茶道”，他喝的是一个“心境”。
对于李希信而言，无论游泳还是最早的指纹鉴定，其实在他心中，都是在享受人生最美妙的那个过程。“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桃花源’”，而李希信却告诉我们这些生活在乐山的人，草鞋渡就是我们不断寻找的那个“桃花源”。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