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象鱼 发表于 2018-6-22 12:45

0622鱼象鱼说【今日文化】

本帖最后由 汇泉湾泳客 于 2018-6-23 20:18 编辑



村上春树:当谈论冰岛的时候,我谈些什么



  ■新酱第4次冒泡:


  即使你不是球迷,在世界杯举办的这一个月内,也免不了被深深“骚扰”,因为,世界杯不止足球。


  长途跋涉的小龙虾、遍布球场的广告牌,让主队无缘世界杯的中国怒刷了一拨儿存在感。


  同样,本不是世界杯主角的冰岛,却光环上身,首次杀入决赛圈,既在小组赛上逼平了劲旅阿根廷,门将哈尔多松更是因为扑出了梅西的点球而一战成名。






  接下来D组C位出道的冰岛,开启了吃瓜路人的深扒之心。


  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原来这位门将当过导演,最新的作品冰岛可口可乐世界杯广告片正在播出中,成为职业球员不过是半路出家。


  瓜吃到此时,就连围观“路人”张艺谋都忍不住调侃到:(自己)假如不当导演,就去当守门员了。


  不过,这才是冰山的一角,除了曾经是导演的守门员,还有曾经是牙医的主教练,曾经是搬运工的后卫……一时尘嚣四起,冰岛队赫然以“杂牌军”的姿态杀入娱乐圈,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 。


  于是,体育界的人士赶紧出来辟谣,其实人家球队的球员都很专业,大多数都在欧洲各国的俱乐部效力,甚至可以称之为“目前世界足坛最职业的国家”。(唐晖)






  果然,要论段子手哪家强?还是我大中华。


  想一想,关于冰岛的段子能够如此快速的传播,也是源于我们真不熟。


  那么,冰岛这个国度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不妨让我们跟随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的脚步去一探究竟。保不齐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冰岛能再创个佳绩呢,那时候,当我们再聊起冰岛时,可以聊聊真正的冰岛,不止足球。


  By 艾茵






  文 | 村上春树


  ■世界上作家比例最高的国家


  只要天尽头有东西存在,就想去看一看,这是我的癖好之一。为此,我曾去冰岛参加过一次我并不擅长出席的“世界作家会议”。与冰岛的年轻人促膝交谈倒是很快乐的事,还和邻座一位随和的大婶闲聊很久,得到了一份纪念礼物,事后一问,才知道那是位名人,曾当过冰岛总统!


  到了冰岛,感到最震惊的事,就是人们热衷于读书。大概与冬天太长、多在室内打发时光有关。我听他们说过,看看一个人家里是否有个像模像样的书架,就能衡量出那个人的价值。相对于人口而言,大型书店为数众多,冰岛的文学也很发达,赫尔多尔·拉克斯内斯曾在1955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据说他去世时,他的代表作长篇小说《独立的人们》曾经在广播里连续朗读了好几个星期。其间,全体国民名副其实地“钉在”了收音机前,巴士停运,渔船停航。好厉害呀!作家也为数众多,据说单单雷克雅未克一地,就有三百四十名“作家”登记在册。如同永濑正敏主演的电影《冷冽炽情》中提到的那样,冰岛是世界上作家占总人口比例最高的国家。






  ?赫尔多尔·拉克斯内斯


  冰岛人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尽管如此,他们对冰岛文化和语言抱持的挚爱与自豪,便是在我这一介过客看来,似乎也是明确而坚定的。冰岛语是一种成分接近古挪威语的语言,大约从公元800年开始至今,结构上几乎没发生过变化。也就是说,文学性在欧洲获得高度评价的“冰岛萨迦”所使用的语言,源远流长、一脉相传,一直延续至今。细想起来,一千多年前的“叙事语言”,在日本来说就是与《源氏物语》同时代的语言了,居然原封不动地还在继续使用,这可是相当了不起。


  至于冰岛语为何长期以来几乎毫无变化,最大的原因还在于这里是欧洲真正的“尽头”,往来十分不便,直到最近,与其他文化的交流都不太频繁。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无论是外来文化还是外来词语,都只流入了很少的一点,因而语言才能以较为纯粹的形态得到保存。冰岛人对本国文化的独特性有极强的保护意识,直到现在仍然尽量不使用外来语,比如 fax(传真)、computer(电脑)这类词,都不会照搬发音,而是译成冰岛语词汇再用。


  ■冰岛那些有点奇怪的动物


  说到不变,冰岛的动物们也和语言一样,自古以来就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冰岛严格限制从外国携带动物入境。拜其所赐,许多动物按照“冰岛式样”完成了独立的进化。比如说冰岛的羊没有尾巴。问问冰岛人,他们却回答说:“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国时,看见羊居然长着尾巴,吓了一大跳。”






  ?没有尾巴的羊


  我不吃羊肉,所以不太了解,据说冰岛的羊肉与其他地方的味道不太一样。要让冰岛人说的话,他们会告诉你:冰岛的羊是吃着自古不变、富有香味的天然牧草长大的,羊肉带有天然的美妙香味。我太太喜欢羊肉,常吃,但她却说冰岛的羊肉“颇有异趣”。


  冰岛的马也与别处的马很不一样。自殖民时代之初被带进冰岛后,几乎没有混入别的血统,因而原封不动地保留着古代斯堪的纳维亚马的模样,整体而言个头小巧,鬃毛非常长。颇有些像从前那种“电声乐队”的歌手,一边撩起飘逸的刘海,一边款款而来,这种地方甚至让人感到妖冶。






  ?冰岛的马


  冰岛的猫,我觉得跟其他国家的好像也很不一样。首先,相比于人口,猫的数量多得吓人。在萨哈林岛看到的都是狗,而在冰岛,猫的数量占绝对优势。在雷克雅未克的街头散步,常常会遇到猫。只只都体型较大,毛色亮丽,打理得很整洁,对人非常亲昵。它们都戴着项圈,上面写着名字,是谁家的猫一目了然,一看就知道深受主人宠爱。这些猫儿更自由自在,优哉游哉地走在街头。而且当我(用日语)招呼一声“过来”时,还真的走过来了。要问冰岛的猫与其他国家的猫有何不同,我觉得外观上似乎没有差别,然而性格却沉稳得多,对人的戒备心好像也很低。也许猫儿们在这北陲之地完成了某种内在的变化。总之对于爱猫者来说,这里无疑是个令人欢愉的地方。仅仅是漫步街头,就叫人心平气和。






  ?众所周知,村上春树是个猫控


  ■只有4500人居住的海岛,却有600万只海鹦


  说到冰岛的名产,就是海鹦了。您知道海鹦么?在日本也叫作花魁鸟。海鹦真是一种外观奇异的鸟儿,明明生活在北极附近,鸟喙却像南国的花卉一般色彩鲜艳,脚爪是橘黄色。眼神似乎有点像阪神队的星野总教练。它们到了春天便在海边断崖上集体筑巢,孵蛋育雏,秋天和冬天则飞翔在大海上,食鱼为生。据说它们一年中大约有七个月压根儿不上岸,就在海上过日子,像《海上钢琴师》似的。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鸟,但像这家伙一样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鸟儿,只怕绝无仅有了吧。






  ?海鹦


  据说有大约600万只海鹦在位于冰岛南岸、人口4500人的韦斯特曼群岛筑巢产卵。想想冰岛人口也只有30万,这真是个惊人的数字。于是我便寻思,得上岛亲眼看看海鹦的真身不可。从雷克雅未克近郊一座很小的机场乘坐陈旧的老式双引擎飞机,迎着风摇摇晃晃地飞向赫马岛。降落后,走出建筑,外边刮着狂风,身体差点被吹得腾空而起。问问岛上的人,答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哟。海鹦比较喜欢这样的气候,尽管我不太喜欢。


  风吹了整整一夜,片刻未停。“到了夜里十点钟,饥肠辘辘的小海鹦就会上街来。”酒店的人告诉我。然而风太大,又夹杂着雨,我只是走上街去瞅了一眼,便立刻作罢回了酒店。在这种地方深更半夜去寻找小海鹦,只怕还没救成它们,自己的身子就先垮了。于是乎,我们那天看到的,就只有港口附近的一具小海鹦尸体。小海鹦不像父母那样,完全没有鲜艳的色彩。请诸位想象一下普通海鹦的黑白版,那就是小海鹦了。说实话,变成了黑白两色后,让人有一种乏力感:“咦,这就是海鹦?”不过,在弱小无力的孩提时代色彩就那般艳丽的话,难免过于招摇,成为食肉鸥或其他动物上好的美食,所以故意长成朴素的色调。随着逐渐长大,色彩便一点点地生出来,约莫一年时间身上就变得色彩鲜明。总之,那只黑白的小海鹦死在了港口码头边。死因不明,但身上没有伤痕,所以可能是饿死的。






  ?拯救迷途小海鹦


  ■大得像湖泊一样的温泉


  冰岛全境都有温泉涌出,驱车出行,常常可以看到暖意融融地冒着白色雾气的小河。其实很想脱掉衣服跳进河里泡一泡,可就在公路边上,这种事情可做不得。


  冰岛人利用这温泉进行地热发电,严冬季节用热水供暖,还用它进行温室栽培。托它的福,不管是住进何等寒碜的旅店,房间里都是暖洋洋的,花洒里的热水也喷涌不停,真是值得庆幸。其次,因为利用温泉进行温室栽培,市场上的番茄和黄瓜十分丰富。本来是极难种植蔬菜的苦寒之地。虽然我没吃过,但听说冰岛产的香蕉也相当不错。还有,在冰岛,只要是个小镇(甚至根本算不上小镇的地方),都会配备很大的温水游泳池。我特别喜欢游泳,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简直是好事连连。


  最著名的温泉是距离雷克雅未克不到一小时车程的“蓝湖”,不是开玩笑,这里真的非常巨大。大得像小湖似的温泉里,人们身穿泳衣下水。四周的温泉水一眼望不到边。在冰岛洁净的天空下,淡蓝色的“湖面”上暖意融融,蒸腾起令人愉悦的雾气。这个温泉其实是近旁一座地热发电厂排放的“废水”。将海水输入熔岩底下加热,再用它来发电。用过的海水“就这么排放废弃,未免太可惜”,于是作为温泉再次利用。






  ?大得像湖泊一样的温泉


  ■看不见的虫子和随处可见的极光


  在冰岛旅行,有几个发现。


  在九月的前半个月里,我几乎没看到过虫子。唯独一次,在宾馆的浴室里看见过一只小蜘蛛,一副孤独无依的模样。倘若在平日,也不会把在浴室里见到一只蜘蛛当回事,然而只有那次,我毫无来由地感到亲切,很想嘱咐它一句:“啊,你也要加油哦。”总之我觉得,不喜欢虫子的人与其前往婆罗洲,不如到冰岛来旅行……






  ?极光


  夜里十点钟左右,走在雷克雅未克的街头,我曾看到过鲜绿色的极光。我从来没想过竟然会在都市的正中央看到极光,所以亲眼目睹时十分震惊。由于没带相机,我只是茫然地仰望着那飘浮在天上的巨大绿丝带,久久不动。极光清晰可见,时时刻刻在变幻着形状。虽然美丽,却又不单单是美丽,似乎更具有某种灵性的意味,甚至像是这遍布着苔藓、沉默与精灵的神奇北方海岛灵魂的模样。


  不一会儿,极光仿佛言辞混乱、意义模糊一般,徐徐地变淡,最终被吸入黑暗,消失不见。我在确认它已消失之后,返回温暖的宾馆房间内,连梦也没做一个,沉沉睡去。


  摘自村上春树旅行随笔《假如真有时光机》,有删节

汇泉湾泳客 发表于 2018-6-23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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